笼中鼠那时已十七八岁,在他父亲单位学徒。他只是个小学六年毕业生。刚入厂时他被安排学铆工,可干了两天他就不干了。
他不干的原因是:我个儿矮又瘦力气小,抡不动大锤。领导一看这个小孩鼠牙、鼠眼、尖嘴猴腮,也就八十多斤,属实不显堆,便给他换了个电焊工的工作。
他一看这个工作挺轻快,而且又不像气焊工那样:每天还得倒电石渣又赃又累,保健费还是满月的挺高兴。可干了几天又不干了。
因为第二天他没注意眼睛让电焊光打了:刚下班还没觉怎样,只是觉得有点不适;可是过了晚上十点钟后,他便疼得嗷嗷直叫。
“灶王爷”被吓醒后迅速跳起来,用嘴给孩子吹凉风,又用凉水洗,但都无济于事;她又去后趟房老关家刚生小孩子的媳妇那里要了点乳汁给抹上但仍然不奏效。这时的笼中鼠没个看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红眼耗子。
他两眼本来就小得可怜,这一肿连一条缝也张不开了,只得用手使劲地扒才能见到灯光。里面像有一堆砂子一样地磨着,那真是睁开不好受,闭上也是同样。反正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那眼泪比死了一百个老祖宗时流得都多。
他这一折腾把兄弟妹妹全都弄醒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但也只能是干瞪眼。那时也确实没有什么有效的止痛药。后来直挨到天亮,疼过劲了,才好一些。
第二天,“灶王爷”找到了厂长,说什么也不让儿子干了,要求领导给调换到技术含量高的车工岗位上去工作。
一开始领导没答应她,可是她就天天跟着那厂长,你到哪我到哪,像随身保镖一样。厂长上厕所,她就在外面候着;中午吃饭时,她见厂长买来后刚放在桌子上,端起来就吃。
厂长生气说她几句,对她来说甚不顶。她自己当时就说:“我灶王爷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有个小鬼子都没敢把我怎么着,你不给我儿子调换,那我就跟你没完!”
后来有了解她情况的人偷偷地向那位厂长汇报了她的为人,厂长听后半天没说话,后来一想:算了,实在受不了,就给她儿子调到了车工。
到车工班后先把他分配到18k车床,他认为这床子陈旧,不先进又不干了;又把他分到新进的w20床子,由于他文化水平太低没干几天出现操作失误,不仅把设备损坏了,还把自己的小手指干掉一节。
“灶王爷”心疼的不得了,她跑到单位从班长到厂长哪一级也没放过包括裴老大的师父,全都被她骂个底朝上。她甚至说大家没安好心害她儿子。
从此裴老大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正经上班了。去上班也是点个铆这走走那窜窜,还没到中午,人就没有影了。谁都不想和他惹一肚子气。他还自觉有理谁也不敢惹他呢!
他常说:“我这是工伤,就是不上班,你们也得养活我一辈子。你嫉妒、眼气,那你也把手指头切掉一个看看!呸,简直反了,没王法了!”你说这叫什么人,还说别人反了。又过了些日子,说手疼,干脆不朝面了。
他岁数不大,事可挺多,抽烟、喝酒、耍小钱(打三抠一,没嬴过)近来还搞起了对象。这几样,哪样都得花钱。他学徒还没满徒,一个月只开二十来块钱,远远不够用。
他妈每个月再给他几个也是很有限。他一盘算:这也不行啊,得想法另外挣钱。后来他看养点金鱼是个来钱的道,便开始养起鱼来。
金鱼是寒带鱼种,温度高受不了。裴老大老鼠眼一转,计上心来;他在院里小菜地边上挖了个坑,正好把一个闲置的小三缸放下去了。一切都准备好了,裴老大到鱼市去买了十来条不太大的金鱼放进去养了起来。
几天过后,他一看鱼活得挺好便眉开眼笑起来,同时心想:这缸太小也养不了几条啊!不行,得换口大点的缸多养点。他马上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盘算着是弄几口,弄大缸还是二缸?
可就在这时,对面屋四岁的小小子突然溜了进去。他进去一看乐了,不由分说,衣服袖子也不卷,就抓起鱼来。
他家原来也用小鱼缸养了几条热带鱼,他没事就用手抓着玩,孩子一周就回来一天,后来没过几天全让他弄死了。大人一看也就不养了。
今天他妈挎个筐买东西去了,他爸爸在批改学生作业,不时地用眼睛瞄着他。小孩在屋里玩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便到院里去了。
后来李老师到外面一看小孩开不了门出不去,心里寻思:他乐意在院里玩就玩吧,只要不哭闹就行了。他就放心地回到屋里继续批改起作业来了。
可过了一会,裴老大突然冲着他大喊起来:“大哥,你怎么不看着孩子呢?你看看,你看看!”说着把手里的那些死鱼举到他眼前。裴老大又气又急,简直要破口大骂了,虽没骂出口,但嘴里说的话也不怎么受听。
他不仅如此,而且还把水弄了人家一裤子,鱼都快碰到人嘴上了。李老师有修养,另外也自知理亏,便满脸堆笑地直说好话,並向他赔礼倒了欠。
但就是这样,裴老大也不依不饶。后来李老师明白了,便诚恳地说:“大兄弟,你消消气,大哥明天再给你买几条,你看行不?刚才我批作业,以为他在外边玩呢!也不知道你那里还养着鱼……”
裴老大听李老师这么说后便回答说:“大哥,他是小孩子不懂事,要不这么的吧,你给我……”你要想知道裴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