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克铭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问道:“周庭扬和你二哥的事情,那你也清楚了?”
“清楚啊。”夏可苓靠在沙发里,像个不谙世事地小姑娘似的笑着,“大哥,你怎么这么古板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眯着眼睛,亮出了自己的小爪子,“大哥,你是觉得恶心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夏克铭的神色倒显得有几分随意起来,“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你自己做主吧。”
夏可苓侧着眼睛看那黄色信封壳子,“大哥,那你呢,你要跟嫂子离婚吗?”没等夏克铭回答,她捂着嘴笑起来,“大哥你索性离婚算了,二哥一直在等你。”
这话说出来,可算是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撕碎了。
夏克铭望着这个骨架纤细的妹妹,幽幽的眼神里装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可苓,你二哥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呀。”夏可苓很是自然地想了想,“这又不是他告诉我的。”她一笑,像是自觉说多了话,又呵呵一笑,“大哥,你看我订婚定在12月底怎么样?就家里人吃顿饭,我把老太太请回来,正好一起过个年。”
夏克铭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随你,让你大嫂安排照应。”
“大哥,你不会生我气吧?”夏可苓嘟着嘴问他,这才像是妹妹跟大哥撒娇的样子。
夏克铭嘴角带了点笑,“你开心就行了。”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夏可苓跳下沙发,“那我回房间了。”
夏克铭望着夏可苓轻快如小鹿一般跑出去,等她将门合上,他才抬起头,望着书架上悬着的麋鹿头的标本,千万条江流在心间奔涌,最后化作了沉沉的一声叹息,眼神却从平淡慢慢出现了一丝狠意。
*
距离欧阳将慈善城少年自杀的事情传播出去过去才两三天的时间,官方媒体并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连整个项目的负责部门都没有出面,反而是民间舆论倒逼之下,不断有人报警,网上从一开始的小道消息到尸体盖着白布的照片等等越来越明朗。
周三,袁沅正在开部门会议,一楼大厅的保安带着警察直接上了人力资源这一层,敲开他们的会议室。
“袁总,这两位警察来找你协助调查。”
众目睽睽之下,袁沅让谭非代为继续开会,她领着警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请坐。”袁沅比了个手势,让两人坐下。
刘队站在办公室中央,四处打量,看到墙上和桌上都有一些慈善活动的合影和奖项照片,不免多留意了几眼。
自称姓费的警察将一张照片递给袁沅,道:“你认识的吧?”
袁沅接过照片,一看,赫然是慈善城活动上,她和那个少年的合影,照片显然是裁过的,应该是当时他们在台上,一排人合影中截出来的部分。
少年脸上清清白白,只是眼神空洞,双目无神,而她则带着程式化的笑容。
两人都是左腿残缺,照片看上去也有几分诡异。
“认识。”袁沅将照片递回去,明显的情绪不高,“怎么了?”
刘队本来再看窗外的风光,听到这话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费警官问道:“你不知道吗?这个小孩儿自杀了,就在这张照片拍摄的当天晚上。”
袁沅故作惊愕,“啊?怎么会这样?”
费警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戏谑:“袁小姐,这件事在这两天传得这么沸沸扬扬,你可别告诉我们你不知道这件事?”
袁沅沉默了,垂眸。
费警官和刘队互看了一眼。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袁沅抬起头问他,又看了眼站在窗边的刘队,“这种事,谁想多知道?”
费警官道:“袁小姐在这么好的办公楼办公,又得到领导器重,年纪轻轻做了总,不想扯进什么案子里很正常,我们可以理解。但也请理解,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袁沅将手边的钢笔轻轻一放,金属外壳接触实木桌面,发出清晰而明显的碰撞声,“我真的不知道。我那天很早就回家了,基本上我给他颁完奖我就走了,这点你们去问,现场的人都知道的呀。你们不去查他们那边的人,查我干什么?”
办公室外陆陆续续有脚步声,应该是刚才那个会议开完了,袁沅颇为忌惮地看了两眼警察,然后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似非常介意地将门合上。
刘队和费警官再次对视一眼。
“袁小姐,你不要这么紧张过度,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按照流程走一走。”刘队踱步走过来坐在袁沅对面,状若轻松地道,“当天接触死者的人我们都会问一遍,麻烦你配合。”
袁沅轻轻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是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