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认真的。”袁沅压抑着气息,她就站在玄关的小灯下,黑魆魆的身影落在地上,她盯着一个黑色的角落,像是打开了心底深处某块隐藏的位置。
涌动的记忆一直在蠢蠢欲动的边缘,只要在人前,她就得用尽心里去维护这一切,然而当她一个人独处时,它们就从那阴翳的角落中疯狂扑腾而出,像一只只黑色蝙蝠,重重叠叠地包裹着她,让她根本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把地址发给我,我订机票。”袁沅最后如此说道,她的态度并不强硬,说的上是温和。
欧阳也没有一再坚持自己的立场,在无声中做出妥协,因为他也意识到,那毕竟是袁沅的父亲,不是任何一个旁人。
而这父亲,在原本的记忆中,已经死去了十多年。
只是,欧阳亦开始担心,如果袁卿梵的境况并不良好,那袁沅该当如何?
第二天,袁沅联系了童修丽,声称自己要临时出国一趟,推迟回夏家的时间,童修丽除了叮嘱她早些回来,倒也没有说其他的事。
*
公安局,中午。
刘权点了一份外卖刚送到门口,他随便找了张桌子推开文件就搁了上去。
“刘队,吃什么呢?哟,梅干菜扣肉啊!”一个小警员进了门凑上来笑嘻嘻的道,“腻不腻?我帮你解决一块?”
“你小子,在外面没吃饱啊?”刘权将饭盒往旁边一推,拿着干净的筷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来,给我说说你们了解的情况,给我下下饭。”
“您也不怕噎着。”小警员叨叨了一句,才拨开椅子坐下,“没什么消息,我跟老费挨个儿查了,老样子。”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口中的老费健步如飞地冲进来,一身寒气,“刘队,有信儿呢!刚慈善城的一个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一个学生那天看到过刘晓成去找过那小孩儿。”
“这可以啊!”刘权哈哈一笑,往嘴里扒拉两口肉,“你,你俩,再去一趟,把目击的学生单独调查。问清楚情况。我就不信现在这样这次还能让刘晓成给溜了。”他随便塞几大口米饭,还没吞下去呢就道:“算了,我也去!”
三人匆匆忙忙冲出去,留下一份盒饭在办公桌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慈善城市一期自进驻多个学校机构之后,人气越来越旺,周边的配套设施也随着招商工作的展开越加完善。
不过这路依旧糟心,刘权坐在后座上差点没把刚才的饭给颠出来。
打电话联系费警官的老师看上去战战兢兢,见他们上楼来就冲过来道:“我们刘校长今天刚好不在。”
刘校长说的是刘启明,刘权知道他和刘晓成是堂兄弟。
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在他们底下的这个慈善学校特别难推进整个查案进程。
“那小孩儿呢?别是瞎说的吧。”费警官态度一横,有点不耐地道。
老师摇头,“那不会。那孩子吧——”她带着几个人进了一个教员会议室,果真坐着个12、13的小男孩,“这孩子叫吴振。吴振,你跟警察叔叔说。”
这个孩子看上去并不稚嫩或者懵懂,反而眼神中有股子劲儿,他一眼就看明白这三人里面刘权才是老大,直接对着他说:“警察叔叔,是不是我提供了线索,你们能带我出去?”
刘权和其他两人面面相觑,这倒好还没开口就要挟上了,对方还是个孩子——确切地说是跟之前那个跳楼的孩子一样,都是残疾儿童。
“你说说看吧,你提供的线索没有价值的话,我们也很为难的。”费警官拉开一把椅子,率先坐下。
刘权则是直接将这个老师给拉出门问话。
里外同时开展,最后才算明白,原来早前刘晓成去找过这个吴振和另一名死者少年,上下其手不乏多次。
吴振和死者就住在相邻的两间屋子,半夜隔壁发生了点动静,他听得很清楚,后来等人走了,他去隔壁才知道死者被人给侵害了,而且死者请求他不要将这件事传扬出去。
但吴振要挟对方,了解到了侵害他的人是刘晓成。
这件事发生在死者跳楼之前的几天,而发生不久后,慈善基金分会联合慈善城市政宣传这边给他颁布了教育资金,为他提供优渥的发展机会。
“这小孩儿的话可信吗?”回去的车上,小警员问,“我怎么听着这小孩儿这么不想呆在这儿呢?”
“他不是自己说了么,想进入社会。”费警官开着车,缓缓道,“刘队,你觉得呢?这一面之词的。”
刘权一只脚搭载后座中央的凸台上,半晌才说:“再筛查一边刘晓成的行径,看看不在场证据。这里面总有人在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