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克铭点头。
“不过,夏先生,您最好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效线索,否则,光凭这些排查,很难获取绑匪的有效信息。”
跟这些人打交道,刘队长经验不多,朱局长一个电话把他吵醒之后,说的最重要的并不是如何查案,而是语重心长的另一句叮嘱:“小刘啊,这起案件你关键要配合好夏克铭夏董。”
但光一个配合,就实在是太难。
夏克铭阴沉的脸,扫过若干人的脸,“我每天在生意场上走,总有一些朋友有嫌隙,至于有效线索,恕我一下子很难提供。”
“你这样不合作的话我们很难——”熬到凌晨,一个警员有点急躁的嚷道。
刘队长立刻按住警员的肩膀,打断他,“那好,夏先生,我们再等等绑匪天亮以后的电话。”
有眼色的方镇平随即让静阿姨送上几包烟,分发给警员,再让她去炖一锅补汤给大家充饥。
时间往前拨,回到昨晚绑匪给夏克铭打完电话的时刻。
水泥灰四起的仓库,阴森森的只有一个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其他人四散在角落中,如鬼魅般只有呼吸声音。
地上的袁沅像一块破布侧摊着,背部的衣服扯破一角,露出的白皙肌肤上红肿青紫叠加,双手双腿都被捆着,一动不动地在喘息。
疼痛席卷她的全身,刚才有人在她左腿膝盖上踢了一脚,早就已经失去多年的那条小腿和脚再一次发出剧烈的阵痛,十多年来,幻肢如影随形,只要照料不慎,就能痛得死去活来。
肢体虽然已经不存在,但封闭的神经却还是能神奇地告诉大脑,究竟是脚趾还是脚跟痛。
力哥将电话挂上,又朝着地上一块破布似的趴着的袁沅踹了一脚,脸上携带式变声器还没去掉,破口大骂,“这小娘皮,也是能忍啊。”
德哥坐在灯光外的阴暗角落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黑眸瞅一眼力哥蹲着拍女人脸的动作,将烟头叼在嘴里,皱着眉上,几步跃上前,伸出手拽起力哥后颈的领口,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力哥跟着德哥往外走。
地上,袁沅浑身的冷汗簌簌,蒙着眼睛的黑色布块已经寒湿,四肢百骸的疼痛叫嚣着在她体内冲撞,她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嘶哑,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尖锐地叫人耳背生寒。
此刻的她像一只困兽,走到了穷途末路。
仓库外,力哥将脸上的变声器拽掉,掏出烟,递出去,“怎么了德哥?”
没接烟,德哥一字一句地说:“可能有变化。我们得有两手准备。”
“噶?”力哥扣打火机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拨下去,火苗窜起来,瞬间照亮他脸上的莫名其妙,“不是,什么意思?”
“这女的,不一定是夏家的要紧人,万一夏家不给钱,报警,这事儿不好处理。”德哥沉着地分析。
“那怎么着?钱我们拿不到了啊?这可不行啊德哥,说好的——”
“没说不给钱。”德哥劈手从他手指间将烟拿过来,自己抽了两口再递回去,“不能按照原计划走,我来想办法。”
“得!德哥我们哥儿几个那份钱,就靠你了啊!”力哥猛抽一口烟,喷出一朵烟云,“反正这事儿你老大,你做主。”
德哥闷声不吭气,不是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意思:要是夏家真报警,兄弟几个被抓住,你就是主谋。
力哥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啥好说的,转身要走被德哥叫住:“喂。他妈一残疾人,你手下留点儿情不?”
“知道了知道了。那刚才我特么不下狠手那娘们儿能哼一声?”力哥不耐烦,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女人,掐着肩膀死活不喊痛,除了砸一拳还能咋的?
“别折腾人了,回头不小心弄死了,不好收场。”德哥看了眼天,郊区僻静的夜空中,星星倒是多,可惜不是时候,烦躁地跺了跺脚。
力哥随便嗯了一声提开门进去。
“哥,这女的是不是刚才被你打残了?”一个小弟匆匆忙忙凑上去跟力哥耳边轻声说,“妈的一直咬着牙齿在冒冷汗,我仔细看看,不知道是哪里疼,妈的,是真疼,看得我都疼了!”
“你他妈语无伦次瞎几把说什么呢?”力哥给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快步走上前,果然疼得在打滚,整个人都碾压在水泥地上蹭,露在外面的皮肤全被石子蹭出血了。
“我艹,他妈不会是有病的吧?”力哥把变声器带上,上去拍袁沅的脸,“喂喂喂喂?艹,你他妈醒醒!你不会羊癫疯吧?”
就这瞬间,袁沅紧紧咬着的双唇突然咬在了力哥的手掌上。
“我草你姥爷!你他妈给老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