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后呕出绣花针了!”
宫里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皇后喘息未定,却也终于浑身放松一阵舒畅。她既而想到,紫眠大人这药方未免龌龊,刚想发作,却听见帘外有人下跪,竟是紫眠在告罪:“药中并无秽物,方才只是想催起皇后吐意,臣一时情急出此下策,欺瞒皇后,罪该万死。”
龙白月也立刻跪下,俯首认罪——不跪也不成了,她的腿早就软了。
“恩,既然如此,哀家也不怪罪,都起来吧。”皇后心下稍安,回想自己今日所受惊辱,怒不可遏,她压低嗓子恨道,“到底是谁欲谋杀哀家,此事一定要彻查……”
宫女们簌簌发抖,均怕被此事牵连,令自己妄遭灭顶之灾。尤其是给皇后送枣茶的宫女,此刻早就被押了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臣有一言,须禀报皇后。”这时紫眠忽然开口道。
皇后神色一凛,愿闻其详:“大人请讲。”
“臣来时一路观察,宫中有邪气缠绕,”紫眠盯着纹丝不动的锦帐,仿佛视线能穿过屏障,看清皇后脸上的表情,“皇后这次的灾噩,恐怕不是人为。”
嘉仁皇后沉吟半晌,双眉渐渐拧起来,阴着脸咬牙道:“那个贱人……”
寂寞深宫,阴谋诡谲,怨气何时少过?紫眠此刻说这样的话,更是有自己的目的——他得把握这次机会,如果再次无功而返,又不知何时才能接近这里。
皇后没有立即答复,只是叹息一声:“后宫若有邪气,也是哀家失德,当受此惩罚。多谢大人谏言,哀家定当铭记于心。”
“臣惶恐。”紫眠双唇紧抿,心下暗暗叫糟——难道自己又失败了?皇后宁愿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对他严加防范吗?
事已如此,紫眠也只能不动声色的跪安后跟着太监离开,回府等待些无关痛痒的赏赐。
紫眠走后,皇后寝宫里太医医女们跪成一线,首席太医惶恐叩首道:“臣无能,请皇后降罪。”
“哀家身子已经无妨,大人不必自责太过。”帘子里嘉仁皇后的声音已恢复往日的从容宁和,“哀家记得龙医女是在翠英殿伺候云阳公主的吧?”
“回皇后,奴婢的确是在翠英殿伺候。”龙白月跪在医女中叩首。
“恩,那龙医女是谁请来的?”
玉儿刚想张口回答,却被一边的太医狠狠瞪住。首席太医回答道:“是臣斗胆请来龙医女,逾矩之处,请皇后降罪。”
“恩,此次情况特殊,倒也罢了。后宫当规矩严谨,即使是哀家,也不能随意调遣别殿宫人。”皇后平缓的声音里不见喜怒,“长宫女,你送龙医女回翠英殿吧。以后没有哀家口谕,任何人也不能调遣龙医女。”
“是。”长宫女深谙皇后心意,领了龙白月先行告退。
龙白月跟着长宫女出宫,心想皇后这道懿旨一下,自己岂不是永远都得待在冷宫里了?没想到努力了半天,结果竟是如此。她心里乱作一团,没察觉长宫女领她走的是偏僻的小路,而就在她离开之际,远远传来太监高喊“皇上驾到”的声音——皇帝知道皇后转危为安,特来寝宫关心探望。
回翠英殿后,云阳公主阴阳怪气的嗤笑更是叫龙白月懊丧,直到两天后得知紫眠被皇帝封为“金门羽客”,从此能自由出入宫闱的时候,她的心情才一扫阴霾,晴空万里。
正文第五十章曹夫人
龙白月身在冷宫之中,谁能带给她有关紫眠的消息呢?毋庸质疑——自然是我们活泼可爱、神通广大的宝儿啦!当龙白月看着宝儿从竹林中窜出来,咬了她的裙子不放,化身为人的时候,龙白月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惹恼了她:“你干嘛傻眼?我可是狐妖呀!”
“对呀!你是狐妖呀!”龙白月恍然大悟道,她都快忘了宝儿除了变变狐狸之外,还是有上天入地的本事的。
“哼。”宝儿对龙白月的态度非常不满,哼哼唧唧的从怀里掏出个瓶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龙白月接过瓶子问道。
“紫眠大人要我给你的,说是你脸受伤了,”宝儿仔细瞅瞅龙白月,“奇怪我怎么没看出来?”
龙白月怦然心跳——紫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受伤的?那晚他和她明明接触很少——啊,是了,紫眠有跟她耳语,叫她配合他一起蒙骗皇后……
宝儿非常看不惯龙白月双颊酡红、色迷迷的陶醉样子,皱皱鼻子道:“若不是紫眠大人托我,我还不知道要进宫来看你。”
“哼,那是自然,”龙白月将宝贝药瓶收好,斜睨她一眼,“你成天就知道和灵宝鬼混,这些日子都玩疯了吧?”
“没有,灵宝她成天缠着贺公子。”提到这个宝儿还有点微微受伤,“北边辽国又和我们打起来了,听说我的老家祁连山已经被他们占下。贺公子正想着法子要调任到北边去,灵宝想跟他一起走——又是个被男人牵着鼻子跑的,哼。”
“又打起来了?”龙白月愕然,紫眠的咒术为什么没能遏止辽人的入侵?她蓦然想到一事,焦急的问宝儿:“贺凌云他背上有伤,就这样到北边去,伤可怎么办?”
“恩,这两天紫眠大人正在加紧为他配药,好让他带着药到北方去。”宝儿抓抓脑袋,补上一句,“今天看紫眠大人脸色不太好,估计是累着了。”
何止是累着了!龙白月心疼的直咬牙,低声骂道:“半死不活的,还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