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玉引点头许可,放话说,“你看着办吧,早些办妥。正日子我和殿下就该进宫了,早两天办回来,我们还能陪着孩子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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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腊月廿八的时候,孟君淮踏进正院的大门就有一种到了庙会现场的错觉……
两色廊下插着五颜六色的风车,窗下摆着泥人,两个灵巧的小宦官在院子里抖着空竹,见他进来赶紧停下见礼。
“父王!”原在堂屋门口看他们抖空竹的和婧跑过来,一拉他的手就往里去,“父王快来,帮我画不倒翁,画个跟表姐一样的!”
孟君淮心说你要让我把不倒翁画得跟夕珍一样可太难了,不倒翁毕竟是矮矮胖胖的形状,怎么画也不能跟夕珍一样啊?
到了桌前一看,才明白和婧的意思是“画个跟表姐的不倒翁一样的不倒翁”。
“你这儿真够热闹的。”他睃了眼玉引,看着一桌子小玩意儿笑出声,拿起了个糖人看看,“哈哈这猫好胖。”
“这是阿狸!”和婧立刻介绍道。
“……”孟君淮看看趴在玉引膝头舔爪子的阿狸,心说它肯定不觉得这是它。
“您瞧这个。”玉引伸手托了个东西递到他面前,孟君淮定睛一看:“毛猴啊?”
毛猴是种京里流行的手艺绝活儿,主要拿蝉蜕和辛夷两种药材做成,蝉蜕壳做脑袋、爪子做四肢,辛夷做身子。这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大,小小的一个十分精巧,做起来也颇费眼力,要做得像不是一件易事。
“好多年没见这东西了。”孟君淮小心地拿起来瞧了瞧,玉引笑说:“也不知他们在哪儿找的师傅,我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都没这个做得好。”
他又看了会儿,把它放回她手心上:“四哥刚出宫建府那会儿,还给十一弟十二弟他们买过好几回。”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激得玉引心中一紧,她绕过案桌拽了拽他,二人避开孩子们一并去了西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询问道。
孟君淮道了声“没什么事”,在她的逼视下默了会儿,终于说:“四哥要回京了,我听说的是……他身体欠安。”
玉引深吸了口气。
他又说:“不知道这两日能不能到,但不管怎样……你进宫若碰上四嫂,别提这些就是了。”
“好……”玉引点点头,迟疑了会儿,终于把心事说了出来,“我听说……兄长近来跟府里走动挺频繁的?”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划。
“殿下若不能说,便当我没问。”她略作静默,又说,“我只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凶险。”
“还好。”他给了她个简短的答案,继而稍续了两句解释,“父皇近来身子也不好,我们怕东厂再借机做什么,所以让锦衣卫盯得紧些。”
“哦。”玉引放心地点了点头。
孟君淮睇着她说:“我们接着陪孩子们玩去?”
她又点点头,他便先一步往东屋那边走了。她没做多想地跟着,刚要迈过门槛,忽见他转身逼了回来。
“殿……”玉引一惊忙顺着他往后退,他伸手一挡直接将她转了向,逼去了侧旁的墙边。
“殿、殿下?”她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云里雾里。
孟君淮凝视着她沉舒了口气:“我不高兴了。”
“啊?”玉引背贴着墙,垂在侧旁的两只手也紧贴着墙。
“但凡我知道的事,没什么是不能跟你说的,你别跟我弄得这么疏远。”他一字一顿道,话里明显带着气。
玉引怔怔地点头答应:“好……”
“孩子都有了,咱能不能再亲近点?”他状似客气地跟她打商量。
玉引正认真思考着“能不能”的问题,他下一句话就一点都不客气了:“打今儿起不许再叫殿下了,叫名字。”
“啊?!”玉引吓一跳。
他还来劲:“先叫一声,不然不让你走了。”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突然就摆了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伸伸脚在她面前站成了个“大”字:“赶紧的,不然我真不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