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虽然身上有股味道,但声音还是挺好听的,再加上那软软的声音,陆屿发现他的洁癖症居然没当场发作。
刘雪杉安慰说,“你不要担心,这课文不难的,一定能学会的。我看一遍都能背下来,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呀。”说着刘雪杉笑了,他的眉眼弯弯,嘴角还挂着一个好看的小酒窝。
刘雪杉拿着半截铅笔的手伸过来,铅笔头指着那课文,陆屿瞅见他那执笔的手,指甲缝里都是灰黑的泥土,再次屏住呼吸想把他的手推回去。
陆屿愣是忍住了,打量他的笑脸思索半天,“你身上为什么这么臭。”
刘雪杉大吃一惊,他再仔细闻闻他的衣服还有手,没闻出什么气味来,喃喃自语道,“我早上也没干什么呀,就是去菜园里施了施肥,去鸡笼里把鸡给放出来…你别怕,这应该是鸡笼的味道。”
陆屿难得没经大脑脱口而出一句,“鸡?你家住在动物园里?”
听了他的话,刘雪杉不由得大笑起来,笑得快趴到桌下去。
陆屿有点不大明白,这小孩怎么这么能笑,简简单单一个提问居然能笑得这么开怀,但这笑容还挺好看。他略有些紧绷的神经在他的笑容里缓缓松懈。
“不是的,是我奶奶养的。”
一下课,整个教室又像变成了水入了油锅,三千鸭子齐齐呱噪。刘雪杉的座位前面的小胖子韩默转过身来,呱噪地和他单箭头聊天,刘雪杉和他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地跑了出去。
直到上课铃声响的时候,刘雪杉才跑了回来。
下一堂的老师爱迟到,一直没来,教室里学生们依旧吵闹着。
刘雪杉从作业薄上撕下一张纸,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陆屿的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他的身上。
随后,刘雪杉将那写好的纸轻轻地推过了桌子边界,放到陆屿的面前。
“我问了老师,你的名字‘陆屿’,是陆地的‘陆’和岛屿的‘屿’。这两个汉字是这样写的。”
陆屿看着纸上有些歪七扭八的字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抬头对上刘雪杉的双眼,令他自己也奇怪的是,他露出了久违的一个微笑。
“谢谢。”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
刘雪杉最怕就是英语课,他每门功课都能拿全班第一,语文数学一直都是满分,只有英语,单词记不住,发音也发不准。时常把open念成哦笨,把candy念成肯弟。引来所有人的笑声。
这也不能怪他,S市当时的规定,小学四年级起才学习英语。
能进S大附小的孩子家庭条件都特别好,基本上从胎教起就开始搞双语教育,家长之间还喜欢搞竞赛,幼儿园放学后去各种英语趣味班,家境更好的甚至还给孩子请私人外教。所以普遍英语都很好,除了刘雪杉。
他是被他奶奶放养着长大的。别说请外教教他说英语,他奶奶吝啬到连26个英文字母的儿童启蒙挂画都不肯给他买。
所以升上四年级后,他才发现原来周围的小朋友不仅能认得英语教材上所有单词,有些甚至能熟练对话了,而他只认得幼儿园教的abc,还认不全。
他心里很焦急,所以花了很多时间来学英语,可是越赶越发现巨大的差距,于是越是焦躁。
人一焦躁就容易荒不择路,刘雪杉择了条最笨的路,为了记住单词,他用汉语拼音来标注英文单词,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发音变得特别奇怪。
英语老师担心他的进度,经常喊他起来念单词或课文。这让他一上英语课就如临大敌。
今天也不例外,老师点他起来念书,小学四年级的英语课本内容很少,加起来就几句对话。他却念得磕磕巴巴,还有几个单词实在念不出来,只能照着他特意写在上头的汉字注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