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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刚才看了一下你的照片，不敢认了，也很吃惊，晓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听说你在北京念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现在应该毕业参加工作了吧？或者还在读研究生，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工作，好好学习，遇到困难不要低头，有时间多关心一下你的妈妈，这么多年，她很不容易。

你和你母亲走后的第三年，我再婚了，和你赵阿姨一路扶持，年龄大了，总是想身边能有个伴，希望你能理解，家里原来住的老房子拆迁了，我现在搬到了单位建的职工福利小区，哦对了，我今年五十九岁，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工作不是很忙，最近青岛下了很大的雨，每年这个季节都是这样，不知道北京天气如何，你注意加衣，不要感冒。这些年家乡建设的很不错，多开了两个港口，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让我抱着你去看军舰，看大船，如果有机会你能回来的话，一定通知我，我带你去看。

前几日家里扫除，收拾出很多旧影集，多是你小时候的照片，翻看两页心里很伤感，实想知道你的近况，啰嗦了很多，知道你过的好我很放心，不多打扰了，如果生活或经济上有困难，也及时同我说。深感与你分别多年，未能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万分愧疚，勿念。但我想血缘总是不会变的。允许我这样落款，勿念，都好。

爸爸蒋怀。&rdo;

短短几百个字，蒋晓鲁一字一句读完，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淌，模糊了眼睛，模糊了屏幕。

待哭完，她揉揉眼睛，缩在被窝里缓慢回复。

&ldo;我很好，您也保重。&rdo;

收到蒋晓鲁回复的蒋怀激动万分，低头拿着手机端详许久。

再普通不过的居民住宅楼里，身后妻子在一件一件晾着洗好的衣服：&ldo;你干什么呢？坐在那儿半天也不动。&rdo;

蒋怀反复看着女儿回给自己的字：&ldo;我在和晓鲁联系。&rdo;

妻子一滞，试探着问：&ldo;你跟她说你的病了？&rdo;

&ldo;没说，说这干什么。&rdo;蒋怀温厚笑一笑：&ldo;很多年没见面了，看见她小时候照片，怪想的。&rdo;

&ldo;想有什么用。&rdo;妻子语气中不难听出嘲讽：&ldo;你前些年去北京，还不是连孩子的面都见不着，工作忙，学习忙，说白了就是不想跟你扯上关系，怕人家有你这么个爹是耻辱，这些年她们娘俩在北京过的风调雨顺，谁管你死活。你女儿知道有你这个爸爸，可没念着你对她的一分好！&rdo;

&ldo;行了！&rdo;蒋怀皱眉低喝：&ldo;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是晓鲁不愿意见我，是她妈妈压根就没告诉过她，她恨我，连着孩子也不愿意让我接触，和晓鲁有什么关系？&rdo;

妻子被喝住，委屈起来：&ldo;那……你得病也该让她知道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rdo;

&ldo;大夫不是说下周去复查吗，也没下诊断，好坏咱们自己担着，本来我就没尽到教养的责任，不能遇着事儿了就去给孩子添麻烦，你放心，将来我就是真有那一天也一定给你留个家让你养老。&rdo;蒋怀见妻子心里不忍，口气缓和了很多。

妻子啜泣着擦了擦眼泪，也下了决心似的：&ldo;行，你们父女俩的事我不掺和，只要你心里过的去，我也想好了，你这病要能治，哪怕卖了这个房子倾家荡产我也给你治。&rdo;

女人蹒跚走进卧室，含泪喃喃：&ldo;好好一个家，你说怎么就……&rdo;

好好一个家，怎么就散了呢。

这句话蒋晓鲁也曾经问过自己。

从家乡离开的那一天，她一路抹眼泪问妈妈，到底为什么要跟爸爸分开，她妈妈拉着她胳膊，蹲下给她擦眼泪，擦了半天，只叹气说了一句：你爸生活作风有问题。

那时候蒋晓鲁知道什么叫生活作风有问题啊，默默记住这几个字，跟她妈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后来她跟李cháo灿混熟了，也偷偷问过他。

&ldo;cháo灿，你知道什么叫生活作风吗？&rdo;

李cháo灿蹲在土堆上，横了她一眼：&ldo;你从哪儿听来的？&rdo;

蒋晓鲁挠挠脸，把粘在嘴唇上的头发拂开：&ldo;我妈说的，她说我爸作风有问题，所以必须带我走。&rdo;

李cháo灿很深沉地思考了一下：&ldo;一般来说，生活作风就是指……哎呀，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爸肯定在外面又给你找了个妈。&rdo;

&ldo;两个妈妈？？&rdo;蒋晓鲁吃惊。

&ldo;对，所以你说你能接受你有两个妈吗？你妈肯定得带着你走啊！&rdo;

蒋晓鲁想不明白：&ldo;我妈让我管郑叔叫爸，那我也有两个爸爸啊！&rdo;

&ldo;那不一样！&rdo;李cháo灿急了：&ldo;你管郑叔叫爸是合法的，但是你爸给你找那个妈是不合法的！&rdo;

蒋晓鲁坐在小土堆上，嘟着小嘴，很认真：&ldo;这你让我得好好想想。&rdo;

李cháo灿顺着土坡打滑梯下去了，扬起一片灰尘：&ldo;你想吧，现在想不明白，以后你早晚能想明白。&rdo;

蒋晓鲁呛的咳嗽两声，皱着小脸，开始冥思苦想。想到想到上初中，上高中，想到上大学，最后还是问了她妈。

她妈当时正在fèng枕套，沉默半天：&ldo;你也大了，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好歹那也是你爸。&rdo;

&ldo;你爸当年喜欢写诗，你也知道他们搞文学的，那些个细腻感情多，不着边际，我又是个讲究踏实过日子的人，从一开始就有分歧。&rdo;

&ldo;后来你要上小学，我忙着给你找学校，白天在外面一跑就是一整天，他可倒好，天天钻进书房不闻不问，晚上我去给他收拾发现了一堆信件，密密麻麻写的全都是伤感情诗。&rdo;

一个已婚男人，跟报社离了婚的女同事天天信件往来，不乏安慰之语，这让被生活琐碎压迫的杜蕙心彻底崩溃，两人吵翻那天，还在争辩谁对谁错。

蒋怀摔杯：&ldo;我那是在和别人用文字对话，用诗去沟通，这是工作！你看的那些都是她创作的稿件，让我帮着审阅的！&rdo;

杜蕙心哭泣：&ldo;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精神沟通，蒋怀，我告诉你，我杜蕙心是个一心朴实为家的女人，我受不了你这样天天心不在焉然后还想着别的女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