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歧冷不防被他打了个正着,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拽着柳泫衣领,两人登时扭打在一团。分明都是武学高手,却如同孩子一般厮打,一会便滚得一身狼狈,满头枯叶,各人顶着脸上青紫,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
&ldo;你道歉!&rdo;瞪着对方,居然是同时开口。
半晌,柳泫有些气急败坏地将目光移向别处,重重叹了口气。很是颓唐地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沉默。
莫飞歧走到他身边,轻轻踢着他,&ldo;喂、喂喂……怎么了?&rdo;
两人显然是闹惯了的。如今柳泫心中有事,莫飞歧自然看得出来,见柳泫怎么踢都没反应,莫飞歧疑惑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到了我这边,毫不避嫌地问道:&ldo;矜王爷真的出事了?&rdo;
柳泫与王爷的关系并不高调,京城都没多少人知道,莫飞歧远在西南倚飒,却连柳泫心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显然是柳泫密友,否则不会连如此隐秘之事都肯与之分享。我见柳泫颓丧的样子很是忧心,方才想前走了两步,柳泫忽然一个扫堂腿袭向莫飞歧下盘,莫飞歧在空中狼狈翻身两次方才站稳,柳泫已狠狠瞪他一眼,怒道:&ldo;你死无全尸王爷也会好好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rdo;
&ldo;王爷没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做什么?&rdo;莫飞歧懒洋洋地靠着他,坐了下来。
看得出来,如此打闹一阵,柳泫心情已不似先前抑郁。终于知道开口了:&ldo;我爹和王爷对上,哪个输,哪个赢?&rdo;
&ldo;若王爷无恙,凭他战神之名在军中的声威,一呼百应之下,王朝之中谁敢匹敌?&rdo;话才说完,莫飞歧这才想到问题关键。不过他半点不似柳泫的神色凝重,反而捶地笑道:&ldo;既然知道王爷没事,那京中必然安宁。我们便不必谋算着夺权勤王。直接将此事回了柳帅,以他老人家的谨慎,必然领兵撤回西南。&rdo;
乍闻此言,我冷汗登时浸了满身!
王爷费尽心机,拖着蛊毒不除,也绝不打糙惊蛇,如此万分算计都是为了引柳煦阳领兵进京,这才好将&ldo;犯上叛乱&rdo;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哪晓得我适才见柳泫着急,竟然想也不想就把实话告诉他了。
柳泫这时要真把这事告诉柳煦阳,柳煦阳带着兵就回西南去了,我跟王爷怎么交代?‐‐呃,跟王爷说,我看柳泫着急您病情,便直接告诉他您安然无恙了……
王爷不气得拆了我才怪!
如今怎么办?……杀、柳泫?……且不说他与莫飞歧联手我打不打得过,就照着这么多年情谊,我也绝对下不了手。可、可不杀、怎么办?他是柳煦阳儿子,决计没有眼见着自己父亲送死的道理。白白送掉这么一个除掉柳煦阳的机会,王爷雷霆大怒之下,我就有好戏瞧了。
柳泫苦涩道:&ldo;王爷分明安然无恙,京城却传出东城叛乱、穆王围城的消息。此事如此反常,必然是王爷计谋……王爷忌惮父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偏偏父帅还真有叛乱之心。&rdo;
&ldo;王爷此刻请茗姑娘送来消息,无非是教我抉择罢了。&rdo;
莫飞歧诧异地望着他,连我也禁不住一怔。抉择?有么?王爷送他那个盒子,意思不就是要他善自保重,不要插手王爷与柳煦阳的争斗么?……怎么会是逼他抉择?
&ldo;将王爷无恙的消息禀告父帅,我失君。将王爷无恙的消息瞒下,我失父。&rdo;柳泫忽然将脸埋在掌中,声音很有些惨淡,&ldo;终是要从中抉择。也是王爷顾惜……否则,我父子二人领兵北上,只有死路一条。&rdo;
莫飞歧跳了起来:&ldo;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还能犹豫?!……就算是这样,你不会为了讨好王爷,让柳帅去送死吧?他是你爹耶!……既然你也说是王爷顾惜你,难道你不承这个情么?&rdo;
这两人还在争执,我已听得冷汗淋漓。难道王爷真的是这个意思?还是被我不小心泄密无心插柳?……一时半刻,我也想不清楚。王爷素来心思缜密,也许他就算准了我会把京城的虚实透露给柳泫?
我还在斟酌,柳泫已下了决定:&ldo;父帅一定要保。&rdo;
果然是如此决定。
情人可以有很多,父亲却只有一个。救了父亲,王爷顶多震怒;顺了王爷的意思,父亲却会丢了性命。也罢,既然柳泫如此决定,纵然为这泄密之事丢了性命,我也认了。
就在我准备告辞之时,柳泫却又补了一句,&ldo;王爷心腹之患,也必然要除!&rdo;
王爷心腹之患便是柳煦阳。你要除你父亲?我瞠目结舌地望着柳泫。
&ldo;飞歧,还是按原计划行事。你一定要帮我。&rdo;柳泫紧紧握着莫飞歧的手,眸中闪过一丝决绝,&ldo;你知道的。父亲、王爷,我一个都不能辜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