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后进了竹林。这一年多来,颜缘家一心做生意,大堂叔和小堂叔一家也在筹备开预制水泥板厂,大家养鸡养得少了,竹林又与鸡舍相隔有距离,里面闻不到一丝异味,反而花香阵阵随风飘来。落叶层叠如绒毯,银色月光如白宣展开一地,姗姗竹影铺陈其上,微微摇动,越显静谧。
于是,清清脆脆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到颜缘耳朵。
&ldo;你不是走亲戚去了吗?怎么过来这边了?&rdo;
&ldo;你突然就不理我,我还不能来找你吗?&rdo;
小堂叔颜家波:&ldo;玉兰,不是我不想理你,是我们家里人不同意。&rdo;
是曾玉兰?颜缘一下想起来,这就是小表哥王敏章说过的他们凤凰村最漂亮的姑娘曾玉兰,玉兰看上了颜家波,还托妈妈去说合过。后来自己没顾上打听这事儿了,原来还有下文哪。
&ldo;凭什么不同意?我是人才差了,家庭条件配不上了,还是脾气不好,不会当家?你跟我说清楚!&rdo;这个曾玉兰,听语气起来也是个很有骨气的。
颜缘也很好奇,她不认得这位曾玉兰,不过按不会说话的小表哥的形容,这姑娘比妈妈做姑娘时还漂亮,小堂叔家为啥不同意?
小堂叔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曾玉兰不依不饶追问几次,小堂叔才吞吞吐吐道:&ldo;我家里人去访了访,说你奶奶有精神病,这个病是有遗传的。&rdo;
精神病啊。的确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算小堂叔没被美色冲昏头脑。颜缘暗暗点了点头,她当然希望小堂叔能够幸福美满,前世他和小堂婶感情很不错,日子也过得红火,希望这一世不要有什么变故才好。
曾玉兰急切辩解:&ldo;不是的!我奶奶不是疯子,她不打人不骂人,做事情很勤快很能干的。她就是有时候脑筋不清楚,叽叽咕咕自说自话。村里人都知道,我奶奶一点不讨嫌!&rdo;
小妹娃呀小妹娃,这不是精神病又是什么?精神病有武疯子,也有文疯子呀!颜缘不由暗叹。
小堂叔的声音听起来挺苦恼:&ldo;玉兰,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的不知道。你让我想一想,行不?&rdo;
&ldo;想什么?想你到底喜不喜悦我?&rdo;
&ldo;这不用想,当然喜悦……&rdo;
小堂叔话音未落,就听到&ldo;啵儿&rdo;的一声。
&ldo;嘿!亲上了亲上了!小妹娃子好大的胆子!&rdo;颜缘不由咂舌,赶紧轻手轻脚飞快溜走了。
第39章乔迁新居
一个月后,颜缘一家结束了在大堂叔小堂叔家借住的生活,正式入住新家。因为盖房子花了不少钱,家具暂时没有全面换新。奶奶和爸爸妈妈还是那套老家具,雕花大床,红漆桌椅、雕花老衣柜,大柜子。
颜缘终于不用和奶奶挤着睡一张床了。她一个人独居楼上,爸妈担心她夜里害怕,反复问她能不能行,她笑嘻嘻地说:&ldo;安静些好看书啊。&rdo;
爸妈还是怕房子太空冷清吓人,给她的卧室里添置了几件家具:一张书案、一个竹书架、一张藤椅、一口衣柜,一张高低床,一个床头柜。高低处床因头侧挡板高脚侧挡板低而得名,是正流行的款式。
在颜缘的强烈要求下,她房间里的灯安得最多。头顶一盏白炽灯,窗前书桌上方一盏100瓦日光灯,床头桌上有个小台灯,冬夜就可以依偎在床头看书了。
妈妈给她买了新被子、新枕头,还有一顶纱帐子,微微桃粉色,浪漫少女风。
窗帘是颜缘自己购置的。写字台前大窗户选的淡青底色,墨色竹叶纹布料,找裁缝加工打了双倍褶皱,挂在窗帘杆上。因与眼下的窗帘完全不同,裁缝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效果出奇意料的好。床两侧两个瘦而高的窗户形似条屏,颜缘选的竹帘,可以轻松卷起放下,这是江城有名的工艺品。
得知弟子有了自己的卧室兼书房,向先政抱出一堆画让她挑一件做礼物。颜缘选来选去,见画多是工笔花鸟图,不合她意。到后来打开一幅山水,画上没有落款,看笔法是向先政仿的某位前人笔墨,寥寥几笔画出江边山水、江上白帆,天空一排鸿雁,余大片留白。
颜缘此时,已经能勉强看出点意境,对这幅画可谓一见钟情。只是画面留白太多,颜缘想了想,对向先政笑道:&ldo;还请老师为我题几个字,好不好?&rdo;
向先政讶然,摸摸短须,露出邈远的笑意,提笔写了几个大字‐‐江上一帆远,天边几雁飞。
&ldo;也不知道写着合不合适?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来。&rdo;他摇头晃脑,似有不满。
自然合适。颜缘觉得诗句和画结合得极妙。
王敏章按着颜缘的喜好,给她亲手做了一个笔筒,用一截大楠竹做的,磨去了竹子的青皮,打磨得光光滑滑,用松香燃烟薰成秋香色,看起来挺古朴的。
陈远明实在,给小芬送了一本英语词典当贺礼。说她还有一两年就要上初中了,也该提前学学英语了,省得像他一样,几个月都没摸到庙门。
颜缘在凤凰山的山崖下捡来几块钟乳石,堆叠成山石,用陶盏装着,放在书案角落。陶盏里蓄了点水,弄了点青苔在山石上慢慢养,也不知能养得好养不好。
后院里,二楼前后阳台上,她还养了几钵花。品种都是农村常见的:太阳花、茉莉花、唐菖蒲、蜀葵、吊兰、蝴蝶花……有的开得好,有的长得差些。可那又有什么要紧,慢慢养,总能摸索出养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