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煊清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却浑然不觉,径自看得入神,明净的脸蛋时而露出两点浅浅的旋涡。
手指敲击桌面,倏忽,停下来。
“说来我一直没考察你书法情况,你字帖练得如何了?”
正在看话本的陆今湘嘴角笑容僵住,她眨眨眼,抬起头,迟疑地“啊”一声。
“这个,那个,也不急在一时,等你从西郊回来再说也不迟,吧。”
眉梢挑起,覃煊搁下茶盏,手掌撑住下颌,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此去西郊,少说要日,我不能留在家中,本就有负外祖父的托付,从西郊回来后还要补上落下的政事,改日不如撞日,你现下就把这段时日的字帖拿出来,我好指点你一二。”
陆今湘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跟他对视,眸底黑白分明,看起来纯然无辜。
偏偏不言一词。
覃煊反应过来:“你不会一点没写吧。”
那不至于,只是……“写了一点点。”
是真的一点点,不是亿点点。
覃煊望着瘫在跟前一张纸都不满,零星数下来,两只手掌就可以囊括的字数,神色浮现惊诧,夹杂点点好笑与无言。
“这就是你这些时日描的字帖?”
陆今湘点头,又点头:“我近些时日有些嗜睡,每日吃了饭就犯困,能写这些还是我寻着空隙好不容易写下的。”
覃煊面无表情:“寻着吃喝玩乐看话本的空隙吧。”
陆今湘:“……”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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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煊说完,倏忽意识到一点。
“你说你近日有些嗜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今湘单指拄着下巴,作回忆状:“没多少时日,大约七、八日吧。”
说到这里,陡然意识到覃煊的意思,睁大眼睛,表情变得匪夷所思,失笑道。
“你想哪儿去了,约莫只是苦夏,哦不,苦秋,近日不只是我,鱼柳关月若兰等其他人都有些困顿。”说完,似乎急于寻求认同感,她扭过头询问鱼柳关月,问她们是不是。
鱼柳茫然眨眨眼,想了想,点头:“主子说得没错,确实如此。”
关月无奈地瞥了眼她,这傻子,大公子好不容易上心点主子的事,她傻愣愣一无所知地说出这些煞风景的话,难免让大公子觉得扫兴。
不过虽这么想,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最近的确如此。”
覃煊拢眉,难道是他想多了?
也罢,本来就是天方夜谭,他是被祖母和跟前人思路带偏了,居然生出她当真怀孕的错觉。
覃煊将一些字剖析教给她,书法讲究形和意,她现下单纯的形都做不到,更别说意了,他其实不是个适合教人的性子,一来于书法上颇有天赋,当初没走过什么弯路,觉得这种东西都是自然而然苦练加学成的东西,现下教她也是这个思路,二来他着实没什么耐心,他从没有跟女子温声细语的经历,反倒对厉声呵斥下属,和同朝堂官员对峙颇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