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萸抬起头,将鬓边的碎发捋至耳后,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檀口微启:“在我的记忆力她几乎无所不能,会绣花、写信、扎纸鸢、酿酒、给我做漂亮的新裙子。”
容萸抬手抹了下眼睛,有些哭意:“因为我她才那么辛苦,李伯说她才来紫河村的时候,连捡柴烧火都不会。”
为了养大襁褓中的小女儿,她在紫河村落地生根。
闻人翎问:“你知不知道你阿娘母家是谁?”
容萸摇了摇头:“她从不跟我说她之前的事情。”
阿娘那么疼爱她,小时候她追问自己的阿爹是谁,阿娘都没告诉她阿爹姓甚名谁,只说阿爹若是活着,终有一日会来寻她们。
阿娘在紫河村等了他一辈子,也没等到他来。
小姑娘神情落寞,样子可怜,闻人翎的手擦了过去,掌心落到她头发间:“她一定很疼爱你,把你照顾得很好。”
容萸抬起脸,看着闻人翎:“嗯,她很疼我,什么都不让我干,只让我好好念书写字。可我只顾着贪玩,字写得乱七八糟,书也念得一塌糊涂”
她若能学得阿娘十分之一的本事,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闻人翎张张嘴,正要说话。
这时,院外传来几声脚步,抬眸望去,有人提着东西过来。
“萸丫头,麻烦你表兄帮我写封信。”
李伯听到拍门声,从灶屋里小跑出来,扶着闻人翎到边屋,帮他铺开纸笔。
来人在屋里给闻人翎说写信的内容,李伯到院子里帮容萸封坛。
“萸丫头。”李伯挨近容萸,轻轻捣了下她的手肘,“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容萸抬起眼看他。
李伯把细沙撞进缝制好的口袋里盖到坛上,目光在边屋扫了一圈,见闻人翎正低头认真地写信,问:“他还你钱了吗?”
“没有。”容萸摇头。
“啧。”李伯神色微动,“我算了算,近来找他写信的人很多,他应该攒了不少,最少都有这个数。”
他转过身跟容萸比划了几下,容萸惊讶住了:“这么多吗?”
“可不是。”李伯白日里要来院里照顾他,有多少人来过根本背不过他的眼。更何况,他还帮着他卖了好些东西。青山赚了多少钱,他都记着呢!
“一个铜板也没给你吗?”李伯胡子都翘了起来。
容萸仍是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说:“我不需要他还。”
“这不是还不还的事。”李伯轻哼一声,“你巴心巴肺对他,他跟你隔着肚皮呢。我看他是攒钱为以后回家做打算。”
“他的腿骨好得差不多了,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的。”
青山好了就要回家去。
容萸坐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一枚梅子,走了一会儿神。
小姑娘还没想过这事。
*
写信的人离开,容萸的酒也封好了,一坛一坛抱到堂屋的角落里避阴保存。
李伯帮她放好坛子后,打算回家,容萸跟他商量说:“我约了林大叔过几天进一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