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容萸抱着被子在边屋打地铺,原本是困得厉害,可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她侧过脸,正对上他搭放在胸前的手。
那双手很修长,并不怎么宽大,筋骨突起。容萸看了一眼,想到昨夜正是这双手掐着陈锁的手把他举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紧紧地卷起被子捏在胸口。
*
翌日清晨,容萸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太阳已经爬到了杏花树稍。
怪不得她都饿了,她急急忙忙起身。
李伯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容萸出来,笑道:“快去吃饭,我给你熬了红薯粥。”
容萸点点头,用簪子把头发一挽便去洗漱。
“昨天我碰到春生娘,跟她说了他的事情。”李伯朝边屋呶了努嘴。
容萸蹲在台阶旁,咬了一大口麻饼,闻言抬起脸呆呆地看着李伯。紫河村是个小地方,她家里多了个人根本瞒不住,大家早晚会知道。
“李伯,你不生我的气了?”容萸有些委屈地看着李伯。
李伯叹了口气,道:“我想明白了,你这丫头就是心善,不然也不会管我的。既然人都领回来了,生气也没什么用。”
“对不起李伯,昨天我不该那样说话。”容萸满面歉然,小声道歉。
李伯哼了声:“什么话?我都忘了!人老记性差,都记不得了。”
容萸重重点头,“嗯”了一声,眼睛弯成月牙。
两人正说着话,春生娘臂弯里挎着个竹篮过来了。春生娘心直口快,为人最是热心,平时对容萸照拂颇多。
一见面便抓着容萸的手,还没说话便抬袖子抹眼泪:“你的事儿婶子都听说了,你多好的人,怎么这么可怜,尽遇上这种事。”
容萸眨了眨眼,求救般看向李伯。李伯歪着嘴挤眉弄眼,示意她自己应对。
容萸瞪他一眼,只好硬着头皮应对。哭哭啼啼说了会儿体己话,春生娘知道病人这会儿灌不进去汤药,给她出主意:“是不是患了失魂症?我听老人说这种多半是没到死期闯了阎王殿,魂儿在黄泉迷了路,你给他喊喊魂。”
“喊魂?”容萸呆呆愣愣,“怎么喊?”
“喊他的名字,或者跟他说说话,他听到人世间的声音就知道路回来了。”春生娘说。
春日耕种繁忙,春生娘没有久待,放下一篮子鸡蛋:“最近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就这篮子鸡蛋,你留着等你表兄醒了给他补补身子。”
容萸推辞,架不住春生娘再三递送,最后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放:“萸丫头,我不跟你拉扯了,地里还有活呢。”说完转身匆匆而去。
容萸只好朝她的背影大声道谢,提着篮子进屋。
容萸平素人缘很是不错,听说她远方的表兄来寻她了,一上午好几拨人过来送东西探望病人。
有的也想借机打听打听她父母之前是什么人。
当年她阿娘一个人来紫河村,年轻貌美的女子独自带着个女儿,知书达理温柔诗意,大家都很好奇她的来历。
可容萸只红着眼睛摇头,一问三不知。
入了夜,容萸将鸡鸭关回圈里,又烧水沐了个浴才带着满身潮气回到边屋。她款步走到床榻边,瞧着昏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