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朝着张汤坐着的地面&ldo;呸&rdo;地吐了口唾沫,却骂道:&ldo;jian诈酷吏,死有余辜!&rdo;
然后他直接走了出去,将牢门锁上。
张汤却慢慢地睁开了眼,自嘲地一笑,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能能端正地坐在这里,这阴冷的牢房,就像是在讽刺他昔时的辉煌,今日的落魄。
jian诈酷吏,死有余辜。
他张汤在别人的眼中,便是这样的吗?
忽然又想起陈阿娇说宁成的时候,那眼神,说的是宁成,之怕那话还是要给自己听的‐‐
宁成刚愎自用,咎由自取,阴险狠辣至极,他死有余辜。
但凡这天下的酷吏,似乎都是死有余辜的。
伴君如伴虎,不过是皇帝的工具,就算跟皇帝有再好的交情又能怎样?
张汤重新闭上了眼,夜色,终于覆盖下来了。
张汤殿前受辱,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惹到了刘彻,竟然使天子震怒,直接将张汤拖出去廷杖四十,丢入大狱。
‐‐这消息一传开,整个朝野的人都暗中猜测,仇视张汤的,自然是拍手称快,支持他的却转眼之间开始岌岌恐慌。
如汲黯此人,当日便在府中奏乐以庆祝,做得十分夸张,他跟张汤之间已经是仇怨深厚,张汤入狱,正是让他大为快慰的。
主父偃踏足他府中,一问是出了何事,汲黯高兴之下将此事告诉了主父偃,主父偃却是心头一惊,没有显露什么声色,回去了正考虑着要不要告诉陈阿娇,却没有想到乔宅之中已经有了客人。
陈阿娇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日迎来陶氏的拜访,她赶紧将人迎入房中,忙叫李氏泡茶来。
今日陶氏是带着张安世来的,张安世今天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活泼的感觉了。
陈阿娇挥手让李氏下去,却问道:&ldo;夫人此来,所为何事?&rdo;
陶氏却一下拉着张安世到她身前跪下,叩头道:&ldo;还请娘娘施以援手,救救我夫君!&rdo;
&ldo;张汤?他怎么了?&rdo;
陈阿娇挺着肚子,如今胎象稳固,这腹部是越发地圆润,偶尔便能够感觉到小家伙在里面动弹,她手抚在上面,却是眼神一闪。
张汤乃是刘彻的心腹之臣,左膀右臂,有什么需要人救的?
陶氏眼泪落下,却哭诉道:&ldo;陛下责罚了他,廷杖四十,关入诏狱‐‐&rdo;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阿娇忽然觉得天阴了下来,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陶氏,轻声道:&ldo;你先起来。&rdo;
可是陶氏只是趴伏在地上,额头挨着地面,旁边的张安世一见这场面就哭了,&ldo;娘,娘,娘你快起来……&rdo;
陈阿娇俯视着陶氏,慢慢地转过身,走到了窗前,主父偃就在窗外不远处站住了,似乎是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她看了看天色,原来不是天阴了,是天黑了,她侧回身子:&ldo;张汤乃是刘彻股肱之臣,怎么可能轻易获罪?更何况他位列九卿,公卿不辱‐‐你仔细说说……我还不明就里。&rdo;
&ldo;我从郭舍人处得知,似乎是陛下谈到皇族子嗣,然后对张汤说什么戴罪立功,张汤说他不愿戴罪立功,只愿受罚,陛下一怒之下就让人打了他四十杖,现下已经在大狱之中了……那狱中环境如何凄惨,他身上带伤,又如何熬得过去……夫人,求您救救他……&rdo;
陈阿娇看着陶氏,她始终都在哭诉,没有抬起头来,还有一个张安世也跟着哭。
慢慢地走过去,陈阿娇伸出手想要扶起她,可是陶氏似有似无地避过了,依旧低着头哭着,陈阿娇的手掌于是落到了她的头发上,说了一句话:&ldo;你真是个聪明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