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黄庭请宋太太上马车,“只是现在不便回来。”
宋太太扶着林姨娘的手往马车上钻,一听这话,脚下顿时一停,脑子里那根弦又绷的紧紧的:“不便回来?这。。。。。。这是去哪儿了?”
她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是不是让人抓到牢里去了?”
黄庭没有瞒她:“是,不过不是大事,今天京都里的人抓进去至少一小半,都是细作闹的,很快就能出来,您先上马车,去王府看信,这位姨娘也跟着去伺候吧。”
宋太太僵住,手脚不听使唤,仿佛全都冷透了,在原地冻的僵硬,连嘴都张不开,把无数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好在林姨娘回过了神,推着宋太太进了马车,拉着宋太太的手坐下,低声道:“大娘子能写信,一定没是,您放心吧。”
而宋太太满脸茫然,仿佛是没听到林姨娘的话,心里只有一句话:“怎么走了她爹的老路啊?”
黄庭骑马随着马车走,言语清晰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大街上还有小报散落,宋太太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心里翻江倒海,紧紧抓着林姨娘的手,感觉自己是在重温十年前的噩梦。
宋祺不幸,死在大牢里,宋清辉更是不幸,痴傻至今,好在眼下宋绘月还活着,只要活着,她心里就不至于太慌,还能去王府看信。
同时,她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府,百感交集——晋王很好,好的挑不出毛病,可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宋绘月陪着他,最后会不会也陪出个尸骨无存?
她当初送走宋祺,已经是肝肠寸断,连想都不敢想自己还要送走宋绘月。
下了马车,从角门里长驱直入,她心情复杂的对着晋王和谢舟全了礼数,便急的发不出声来,看着晋王直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办法往外吐。
晋王见她像是急火攻心之下,一时失了声,连忙把信递给她,又让黄庭去请大夫。
宋太太颤抖着手接过信,慌的连折起来的纸都打不开,林姨娘二话不说,将信抢在手里,打开之后又递了回去。
看到宋绘月的字,宋太太心头的石头便轻了一分。
字迹很平稳,可见是在桌上写的,能有桌椅、笔墨纸砚,情形便还好。
情形虽好,信却写的很急躁,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张旭樘那条死狗。”
随后她痛陈了张旭樘想要趁人之危的恶劣行径,并且把两人在牢里打了一架的经过详细描述,又洋洋得意的写了自己的杰作:“张旭樘身体十分虚弱,拳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我一口就咬的他吓破了胆,而且他和一只小鸡崽子一样,我一屁股坐下去,他就喘不上气了。”
宋太太看着“咬”、“一屁股”这样毫无避讳的粗糙字眼,心里担忧又去了两分,颇想狠狠揍宋绘月一顿——怎么能这么给晋王写信!
不过足以证明这封信确实是宋绘月本人所写。
她接着往下看:“张旭樘忽然说什么不想杀我,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和清辉在他手上受了如此多的罪,潭州家里还埋着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他不杀我,难道我就能放过他?”
信写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怒火从信里钻出来,向看信之人咆哮。
然而只咆哮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再提张旭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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