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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然而他走得那一天，谁也没有告诉，趁着夜色还没完全褪去，大地刚露出些许鱼肚白，他就背着个简单的行囊翻墙走了。

等我们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已经迟了。

师哥说他没心肝，说走就走，一点不顾多年兄弟的情分。但他心里最清楚，邵岑是不愿意和我们当面分别。

有些话永远不说出来，仿佛就不是真的。

那天汉良愤愤地出去了，他有活要做，不能一直在那儿生闷气。

长秀却凑巧在，他罕见地没和我顶嘴，反倒问我：&ldo;你知道邵岑师哥为什么要走么？&rdo;

我回答他：&ldo;他是个有抱负的人，自然不愿意埋没在这里。&rdo;

长秀却摇头：&ldo;你错了，他是嫌这里脏，所以不愿意再呆下去的。&rdo;

他突然看向我：&ldo;比如我，比如月生，也比如将来的你。&rdo;

他笑，笑得极为恶毒：&ldo;邵岑师哥喜欢你，却保护不了你，所以他只能走。&rdo;

我顺手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长秀没有发火，甚至不在意我打了他，一个月的匆匆流逝，他似乎瘦了不少，人也不大精神了。我不懂，难道是为了乔炳彰那样的人？

长秀轻笑：&ldo;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邵岑师哥走了，你只要记住是因为你就对了。&rdo;

我挑眉：&ldo;邵岑师哥是为自己走的，你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长秀，你别以为旁人都和你一样，满满的肮脏心思！&rdo;

长秀大笑起来，笑得渗出了泪：&ldo;我有什么错？从小被人指着脊梁骨的骂，只是因为我的出生。后来大了，发现我在这个世上除了卖唱，别的谋生法子也没有。多少事情不都是因为身份不给我做？&rdo;

我冷笑：&ldo;师傅教你曲艺，不就是给你谋生用的？&rdo;

他点头，一面仍是笑，笑得瘆人极了：&ldo;可不是？一辈子地看人眼色，一辈子的给青楼的姑娘作陪衬，仿佛还是件很光荣的营生！&rdo;

我不满他的口气：&ldo;你现在不靠着本事吃饭，也没见得多光荣。&rdo;

长秀颔首：&ldo;我是毁了，你呢？&rdo;

他突然问及我，倒叫我一愣。我反问他：&ldo;我怎么了？&rdo;

&ldo;你是我们中间最犟的一个，终有一天，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七师哥，你记住长秀这句话。&rdo;

他像诅咒一般，森森冷冷地说完这句话，短促一笑，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有些摇晃不稳的身影，一时间说不出来的辛酸苦辣。

还没来消化长秀的一番话，忽然从院子墙下传了一声闷响，很像是人撞在墙上的声音。我心中一动，难不成是邵岑，急忙跑了出去。

因为还早，这条街路上的行人不多，好多行院也还没开门，只有一个小姑娘挎着篮子叫卖：&ldo;卖花，卖花！&rdo;

我飞快地绕过她，跑到院子外的墙角那儿。

果真有一人躺在那里，却不是邵岑师哥。

我喘着粗气双手扶在膝盖上，准备缓一缓神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