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全。这宫里蛇蝎心肠的人不少,不能让人有可趁之机。那你做好后就交给苏培盛吧,让他去太医院验过了才送去镂月开云馆。”
心里的小九九好像被看透了,仪贵人眼神闪烁地低头喝起了菊花枸杞茶。
“妹妹仿佛很喜欢菊花枸杞茶?”安陵容看她有些心虚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打趣道:“天气炎热,菊花清心明目又不寒凉,臣妾听闻御膳房新做了菊花山药排骨粥,进来前还和苏公公说了一声,让他们送些过来。皇上,不如留仪妹妹一起用些吧?”
“容儿最是体贴。”皇上拍了拍她的手。
曾经甄嬛和沈眉庄在她的面前和皇帝打情骂俏,她像个木偶一样站在旁边,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来打趣别人了。安陵容很是得意。
要是位份能再晋一晋就更好了。
皇帝不作声,在罗汉床上盘着腿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念珠。
仪贵人心里顿了顿,识趣道:“臣妾还要回去喝安胎药,就不打扰皇上和姐姐了。”说着,她由着宫女扶起来,笨拙地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都说了你可以免礼了!”皇帝挥了挥手上的珠穗子:“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仪贵人还不是一宫主位,皇帝没有赐她轿辇,就算有孕也只能自个儿走回去。她一深一浅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有些气恼。
“小主您别生气,就算那玉贵人如何得宠,家世摆在那儿,您迟早在她之上的。何况,您还有肚子里的小阿哥呢。”她的贴身宫女小声地宽慰道。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看她方才那个狐媚样我就生气,我怀着孩子辛苦,她整日变着法子争宠,还不知廉耻去讨好年嫔。”仪贵人没好气道。
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踢石子把自己绊倒了:“恕奴婢多嘴,方才您何必和她较劲呢,反而给了她机会再皇上面前卖乖。”
“你知道什么!”仪贵人嘟囔着:“不过,孕妇用东西仔细,我只要三五日地说她做的东西让我恶心难受,想来她也能少些时间勾引皇上。”从前自己也算得宠,可自从陈贵人冒了头,皇上明显冷落了她。人在得宠时做出端庄乖巧的样子容易,被冷落时小脾气就都冒出来了。此时仪贵人只觉得自己委屈得很。
仪贵人慢慢地穿过树木茂密的园林,却未发觉树丛另一头的瓜尔佳文鸳。
没过几天,安陵容便把新配的香交给了苏培盛,苏培盛按皇帝吩咐拿去太医院验过,太医们皆说此香无任何伤害胎儿的东西,于是回禀了皇帝后苏培盛便把香料送去了镂月开云馆,仪贵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接了过去。
几日后,皇帝要在九州清晏设家宴。皇后残害子嗣、惩罚年嫔的事他还有些气,于是只吩咐沈眉庄操办宴席。时间紧事情多,沈眉庄这几日一睁眼便是忙着这事。为了帮衬着点,甄嬛去镂月开云馆接朝华去碧桐书院玩儿。一进门,看见沈眉庄正仔细看着宴席的菜单。
“前日陪皇上用膳,那道鹌子羹一点儿都没动,这回的菜单里就别上了,换个爽口的虾玉鳝辣羹。还有那道五味杏酪鹅,太后这两日有些上火,不宜食鹅,单独换成香露全鸡吧……”
“果然是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了,姐姐真是思虑周全,太后和皇上真是没选错人。”甄嬛笑着打趣道。
沈眉庄听见是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站了起来:“就属你油嘴滑舌,这样的话也好宣之于口的么!”
“那是实话,怎么不能说!”甄嬛只有在沈眉庄面前才会这样俏皮。
招呼了甄嬛坐下,沈眉庄又重新拿起了内务府送来的菜单子:“外人看着这权力是天家恩赐,只要做了才知道真真是苦差事,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上,每个人的喜好都要顾及到,稍微不慎就要闹出笑话了。就说王爷亲眷们吧,庄亲王不喜虾蟹、喜牛羊,但夏日炎炎,内务府多做水产羹食;还有十七爷的娴福晋,刚刚有孕一个多月,正是不安稳的时候,就更要忌口了……”
“娴福晋有孕了?”听到这个熟悉的消息,甄嬛还是忍不住失神问了出声。
“是呀,沛国公两朝元老,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很是器重,为了让她好好安胎,特意把湖山斋收拾了出来给他们夫妇两……”沈眉庄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玉姝的事儿,有些尴尬,赶紧岔开话题道:“太后这回把索绰罗姑娘也带来了,大半年不见,小女孩儿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呢!”
“姐姐不必避讳,十七爷成家生子是常事,娴福晋贤惠温柔,难道还为了些没有影儿的往事不过日子了么?”甄嬛轻叹一口气。
沈眉庄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重新换上轻快的语气道:“好啦,你不是过来替我带走朝华这个调皮鬼的吗?快些带她去和七阿哥玩儿吧,我也得清净半日。”
“哪儿有你这样的额娘的!”甄嬛嗔了她一句,笑吟吟地站起来:“那我先和朝华去碧桐书院了,今日听说皇上一早儿就让陵容准备着下午去伴驾,你忙完了就来我这儿一起用晚膳吧?”
沈眉庄点点头:“陵容的确不是那个刚入宫的胆小妃嫔了,这次一点即通,专宠了这么多日,也算她的好本事了。”
谁知,几日后九州清晏的家宴上就出事了。
殿里觥筹交错,冷盘还未上完,仪贵人突然怔怔地站起来,小脸煞白,颤颤道:“皇上,臣妾……”她话没说完,小腿上感受到一股凉意,木木地低头一看,鲜血从裤腿里流下来,染红了脚上精致的雪青色缎绣竹蝶纹花盆底鞋。
“仪贵人,你脸色很不好,这是怎么了?”太后注意到她的异常,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又随着仪贵人的视线看到了她脚下,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啊呀!好多的血!”坐在她一旁的柔常在吓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苏培盛,叫太医!”皇帝大喝一声。仪贵人的胎虽然是用了不正当的方子怀上的,但她没用过欢宜香此等伤胎的东西,太医私下向皇帝回过话,拼尽全力的话,最多孩子体质差些、以后仪贵人不能再生育罢了,怎会突然流这么多血?一想到那个方子,皇帝跌到冰窖的眼神刮了皇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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