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部分领地的命运很不一样。叙利亚的塞尔柱克王国(阿勒颇和大马士革)迅速地呈现出阿拉伯特征。突吐施家族的这两个塞尔柱克王朝不久就被他们自己的马木路克(也是突厥人,他们的历史在此不可能细谈)消灭了。另一方面,小亚细亚的塞尔柱克苏丹国延续了整整两个世纪。它的成就是维护了持久的秩序。因为正是从这个王国中,有朝一日产生了土耳其人的历史。在波斯,尽管形成了突厥中心地区(在呼罗珊、阿塞拜疆和哈马丹附近),但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其居民基本上仍是伊朗人。在叙利亚,突厥人由于太分散(安条充周围和亚历山大里亚例外)而不可能侵犯阿拉伯大部分地区。
然而,在小亚细亚,突厥人随之进行的不仅是政治征服,而且还有效地利用了这儿的土地。土库曼牧民在此取代了拜占庭农民,因为按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高度、气候环境和植物,它形成了中亚草原的延续地带。斯特拉波就把利考尼亚(今科尼亚地区)描写成一片草原。这块土地与来自吉尔吉斯的游牧民之间有着自然的联系。他们定居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感到很习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促使耕地变成了牧场,难道人们(像一些人那样)应该为此而进一步地指责他们吗?来自威海荒凉之地的古兹人占领了卡帕多细亚和弗里吉亚的这些古老的行省可能给予这些地区的不仅是突厥的,而且还有类似于草原的特征。当突厥人及奥斯曼人把他们的征服延伸到色雷斯时,草原没有随之而去吧?我们在那儿,就在亚德里亚堡的大门边,没有发现草原的特征、即未耕土地和骆驼群吧?事实上,刚才引用的斯特拉波的陈述证明了塔塔湖盆地在塞硫古王朝、阿塔鲁王朝和罗马人时代就已经是半沙漠的草原地区。然而色雷斯的荒凉面貌主要是由于它长期充当战场所致。
为了描写这幅图画,让我们作以下补充,即安纳托利亚的突厥化与其说是塞尔柱克王朝本身的作用不如说是地区埃米尔和土库曼诸氏族的作用,他们对塞尔柱克王朝的命令并非不折不扣地服从。例如,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安纳托利亚的塞尔柱克人明显地希望像他们在波斯的同族人一样伊朗化。由于当时西亚没有突厥书面语言,塞尔柱克人的科尼亚宫廷使用波斯语作为它的官方语言(一直使用到1275年)。因此,12和13世纪塞尔柱克时期的土耳其表明是在土库曼基础之上的波斯文化层。正像在波兰和匈牙利说拉丁语一样,在这些凯&iddot;库思老人和凯&iddot;库巴德人中说波斯语,尤其是写波斯文。但这多少有些人为的外表欺骗不了我们,也不会使我们看不见古兹部落给卡帕多细亚、弗里吉亚和加拉太带来的根本的突厥变化。
正如我们谈到的那样,伊朗情况则不同,因为伊朗文明和种族特征都太强而不可能接受任何深刻的突厥影响。相反,正是这些突厥入侵者逐渐地伊朗化:他们的王室几乎立刻就伊朗化了,其军队则在几代之后才伊朗化。但是,从政治上来看,伊朗从此失去了防御,整个草原地区的游牧民像洪水般地涌入。1040年一1055年的塞尔柱克征服为游牧民打开了伊朗的大门。塞尔柱克的统治者们在成为泛伊斯兰社会的苏丹--阿拉伯人的&ot;酋长&ot;和波斯的&ot;沙赫&ot;--之后徒劳地企图随身关上这些大门,插上门栓,封锁道路,阻止效法于他们的、也要作同样冒险的中亚突厥-蒙古各部落的进入。已经成为波斯人的塞尔柱克人将不能有效地保卫波斯免受那些仍然是突厥人的突厥人的入侵。尽管他们有这种愿望,尽管他们也有阿姆河岸的&ot;莱茵防线&ot;,然而,他们只不过是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花刺子模国、成吉思汗朝和帖木耳朝各次入侵的军需官而已。
他们想要恢复萨珊波斯国,或者是9世纪阿拔斯帝国组成的&ot;新萨珊型&ot;的坚实机构的愿望失败了,其原因必须在王室内部发生的、不可平息的混乱中去寻找,内乱是土库曼人的历史遗产。尽管某位吐格利尔拜格,或者是某位马立克沙赫个人获得了成功,但事实证明塞尔柱克人不能永久地接受阿拉伯-波斯的国家概念;正像加洛林人最终不能接受罗马国家的概念一样,尽管查理曼才华横溢。
巴尔基雅鲁克之弟、继承者穆罕默德(1105-1118年在位)苏丹发现他在勉力对付阿拉伯哈里发暗中进行的反叛。由于哈里发们坚持要摆脱苏丹们的政治监护,伊斯法罕的塞尔柱克宫廷与巴格达的阿拔斯朝宫廷之间表面上亲近的关系,现在变得尖锐了。12世纪后半期哈里发们在这一斗争中胜利,至少是就他们在伊拉克阿拉比的世俗小领地而言。这标志着突厥苏丹国与阿拉伯哈里发之间逐渐扩大的分裂,吐格利尔拜格曾自称已经与哈里发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团结。在后继的两位塞尔柱克苏丹,即马赫穆德&iddot;伊本&iddot;穆罕默德(1118-1131年在位)和马苏德(1133-1152年在位)的统治下(他们处于国内战乱期间),这种关系的衰退变得更加严重了,这些苏丹一般是住在哈马丹,除了伊刺克&iddot;阿只迷外几乎没有其他地盘。其余行省--阿塞拜疆、摩苏尔、法尔斯等等--已经处于突厥军人和被称为阿塔卑(高级官员)的世袭封建主的统治之下。其中阿塞拜疆的阿塔卑最后成了末代塞尔柱克君主的宫廷侍长。阿塞拜疆的阿塔卑的情形就是这样,如伊尔弟吉兹(死于1172年)及其子阿塔卑帕烈文(死于1186年),前者为苏丹阿尔斯兰&iddot;沙赫(1161-1175年在位)服务,后者为吐格利尔三世(1175-1194年在位)服务。当吐格利尔三世企图获得独立时,被帕烈文的弟弟、继承者阿塔卑凯佐尔&iddot;阿尔斯兰(1190年)监禁。直到凯佐尔&iddot;阿尔斯兰死(1190年)后,吐格利尔三世最后才在他的伊刺克&iddot;阿只迷的王室领地上重新获得独立,在他身上燃烧着11世纪的伟大的塞尔柱克人的某种热情。但这一姗姗来迟的迟的、相当地区性的塞尔柱克王朝的恢复也是短时的。1194年,吐格利尔三世屈服于花刺子模突厥人的攻击,花刺于模突厥人注定最终将继承塞尔柱克人在中东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