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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凝之轻轻睁开双眼，淡紫色眼波隔空传来，说不出的柔和却也说不出的尊贵，就如晚春中最后一朵紫莲，触目皆是温柔婉约，却又风骨自洁，让人不敢起亵玩之心。她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动作极为轻盈，全身唯一的装饰不过纤腰间一片紫叶，徐徐临风而动。她走到步小鸾跟前，将手上叠好的裙子递给她，微笑道：&ldo;小姑娘，你的衣服姐姐穿不了了，现在还给你。&rdo;步小鸾瞠目结舌，呆呆的望着紫凝之，道：&ldo;紫姐姐，你真好看。&rdo;紫凝之淡淡一笑，将衣服交给步小鸾身旁的相思。她紫眸中掠过一丝沉沉的忧伤，对小晏道：&ldo;蜉蝣国历史上，从来不曾有过杀人凶手。&rdo;小晏歉然叹道：&ldo;出了这样的意外，不止害了白姑娘的性命，还让白家百代心愿灰飞烟灭，在下心中也极为难过。只是请女王陛下相信，紫石体内尸毒未清，心性大变，此番出手伤人绝非她的本意。&rdo;紫凝之看了小晏一眼，轻轻道：&ldo;这位公子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然而，在蜉蝣国中，每一个人的生命是世间最值得尊重和宝贵的东西，只有有了生命，才能创造一切。亵渎生命是世间最残忍的罪过，必将受到最重的惩罚，这并不以犯罪者是否知道、是否情愿而改变。&rdo;小晏叹道：&ldo;女王陛下言之有理。那么紫石姬按律当承受何等样的惩罚？&rdo;紫凝之轻轻看了他一眼，道：&ldo;不是她，而是公子你。&rdo;小晏还未回答，千利紫石已骇然抬头道：&ldo;你说什么？&rdo;紫凝之叹息道：&ldo;记得《左传》中有个故事，赵穿弑灵公，太史董狐不书穿而书盾，赵盾辩解弑君者为赵穿，董狐曰&lso;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rso;孔子闻曰，赞道：&lso;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rso;何者？赵盾职责所在，不可免罪。正如这位姑娘为公子仆婢，犯下的罪过，自然要归于公子督管不严所致。&rdo;千利紫石道：&ldo;紫凝之，人是我杀的，有什么惩罚你尽管动手，不必牵连到少主人！&rdo;紫凝之淡淡道：&ldo;法则如此，我也没有办法。除非‐‐&rdo;紫凝之看了小晏一眼，道&ldo;除非你的主人立即将你逐出，你二人再无瓜葛，所有罪责自然归你一人承担。&rdo;千利紫石双拳紧握，胸膛起伏，过了良久，才平静下来，转身对小晏道：&ldo;紫石不才，请主人立刻将我逐出。&rdo;小晏微微摇头，道：&ldo;紫石自幼跟随我左右，名为主仆，实同兄妹，她惹下的过错，自然该由我承担。&rdo;千利紫石抬起头，脸上一片惊讶之色，喃喃道：&ldo;少主人‐‐&rdo;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如断线之珠，纷纷跌落。紫凝之将目光挪开，叹道：&ldo;我族人若犯下罪过，只需女王动手，将其记忆中有罪的那一部分清除掉。恶念越重，清除的范围越大。此后，此人心恶念已尽，族中也再没人以犯人视之。因而‐‐&rdo;紫凝之注视着小晏，缓缓道：&ldo;对于我族而言，极刑清除此人的全部记忆。千百年来，我族重未有过杀戮之事，也从未有过处罚的先例。我本以为，这种刑法只存在于传说，是对恶魔的封印，也是对族人的威慑。没想到此罚居然自公子始……&rdo;紫凝之摇头微叹：&ldo;不知公子以为这个处罚是否公道？&rdo;小晏叹道：&ldo;世人缘重孽深，信奉杀人偿命之道，往往代代仇杀不止。如女王陛下这样，既能消其恶念，又能给罪人一个自新的机会，何其睿智仁厚，但愿世间国度，都能如蜉蝣一般。&rdo;紫凝之微笑道：&ldo;公子舍己为人，深明大义，消除这样的记忆真是凝之犯下的罪过，然而法不容情，只有得罪了。&rdo;言罢缓步走到小晏面前。千利紫石突然扑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高声喝道：&ldo;你住手！&rdo;紫凝之轻轻抬起一手，道：&ldo;这位姑娘还有什么话说？&rdo;千利紫石冷笑道：&ldo;你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rdo;紫凝之微笑道：&ldo;我看得出这位公子不是普通人，不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不是么？&rdo;小晏皱眉喝道：&ldo;紫石姬，你退下。&rdo;千利紫石猛然回头，拉住小晏的衣袖，一字一句的道：&ldo;少主人，你身为天皇贵胄，幽冥岛唯一传人，身份何其尊崇。而紫石算什么？仆婢、猎犬、工具！岂值得少主人以身代之！就算少主人情愿，为什么为老夫人十八年的苦心孤诣想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