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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罂粟撇了撇嘴，仍旧没打断他。她自是不屑，倘若卫楚真能自保无虞，也就不用变成绷带人卧床不起了。

&ldo;我来不及多做思量，料定了众人不敢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便真的离开了。&rdo;步苍冥握了握拳，又道：&ldo;我自会查明真相，看到底是谁敢这样对他！&rdo;

罂粟忽然觉得脑子转不过弯，听他说了这么多话，反而越来越糊涂。她重重一叹，感慨：&ldo;你们这么大费周折的，到底为什么？&rdo;

步苍冥一愣，也叹了口气，道：&ldo;一言两语若能说个清楚，那也就好了。&rdo;

&ldo;没关系，我心情好，时间多，你爱说多久就说多久。&rdo;她索性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轻啜，好整以暇。

步苍冥皱了皱眉，也跟来。&ldo;你这么说，我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不如你问我答。&rdo;

罂粟扬眉笑嗔：&ldo;你可真狡猾，把难题抛给我，由我提问，你好有选择的说或不说！&rdo;

步苍冥故作冤屈，做了个邀请的姿态。罂粟便又提要求，&ldo;你说或不说我管不着，但你得保证说的一定是真话，不能像卫楚，真话掺着假话一起来，骗我骗的团团转。&rdo;

&ldo;他骗你？怎么骗的？&rdo;

罂粟当真用力思考，偏生怎么也想不出来。好似卫楚也没有怎么骗她，他多是选择性的说真话，任由她胡思乱想的把这些话连贯起来，也就成了假话。她甩了甩头，道：&ldo;罢了罢了，你只管说你的真话，对于我的提问不能含糊其辞、不能故弄玄虚便是。&rdo;

&ldo;好！&rdo;步苍冥答应的慡快。

罂粟想了想，先抛出最好奇的一个疑惑。&ldo;你与她，不是早就两情相悦，如今她却另嫁他人，你怎么看得下去的？还有，你母亲帮你抢亲，你为何反而横加阻挠？难道你不喜欢她，不想娶她了？&rdo;

见步苍冥脸色不改，丝毫不为所动容，罂粟越发好奇，又问：&ldo;卫楚说你为她鬼哭狼嚎，又接受了沉天堕海，差点还母子反目成仇，怎么才几个月过去，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与她生死相许的，难道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rdo;

罂粟眼前一亮，惊慌指着他方寸大乱，&ldo;你、你害怕了，你不敢了，你怕死了，是不？！&rdo;

步苍冥果然变脸，沉道：&ldo;你说的都对，我是害怕，是不敢，也是怕死。我原本以为，男女之间的一切，简单几个字话足矣，&lso;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so;，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媒妁之言，全都是狗屁！&rdo;

淡看罂粟一脸意味深长，他又道：&ldo;我明知或许有诈还带她回去，我要让母亲明白，我这辈子非她不可，她这辈子也非我不可。母亲果然大怒，把我丢在囚室里，我安慰溯烟一切都会好转，要她别担心，还说虎毒尚不食子，我母亲不会把我怎样。&rdo;

&ldo;是啊，虎毒不食子，我的话提醒了母亲，她便不再对我怎样，而是针对溯烟……&rdo;

步苍冥的目光转暖。&ldo;她的表现超乎我想象，无论母亲威逼利诱，还是拳脚相加，无论她意识清醒，还是昏迷不醒，她都死守着决不妥协。母亲怒极疯狂，从我师伯那里弄了很多□□，大把大把的塞到她嘴里，看她支撑不下去了却又灌她解药，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生不如死。&rdo;

罂粟听得头皮发麻，连喝两杯水冷静冷静。

步苍冥的手一紧，差点把杯子捏碎。他抖着手把水送到嘴边时，水已洒落大半，多数滴在衣服上，痕迹斑斑恰如眼泪。&ldo;我就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能做，连死也不能。母亲每天早上来时，都亲手灌我一大碗的软筋散，她怕我忍不住自尽。她却想错了，我根本不敢寻死，我若死了她一定不给溯烟活路。&rdo;

他忽然笑了笑，&ldo;我不想与她做泉下夫妻，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便不能让她死。何况，我不信母亲能把外祖父对她做的施加在我身上，我还幻想着她能&lso;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so;。&rdo;

罂粟忽然后悔说了刚才那些话，低着头不敢看他。他这不是怕，完全不是。拉上溯烟一起死了反而简单，但老天爷只给每人一条命，总不能说还就还了，又不是生无可恋。

&ldo;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一点，我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母亲。我又想错了，她对我比外祖父对她还变本加厉。若非一直不问事的师伯跳出来过问，恐怕我早克制不住玉石俱焚的念头。听了师伯的劝，为了溯烟的将来，我总要先低头，便先答应在沉天堕海安分当个傀儡取悦母亲，再要求她把溯烟送回药师谷。&rdo;

他又笑，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既安心又感激。&ldo;她出自药师谷，又与药师谷的少主人有婚约，药师谷不可能不倾力救她。事实也已经证明，我的这个选择果然是对的，她果然活下来了。无论救治的过程多么迂回曲折，反正她活下来了，也已远离了我，我自当把全部心思放在该放之处。&rdo;

溯烟获救的大致过程，卫楚都已告诉他，包括他在师伯授意之下动用了世上最后一粒回死丹。他与卫楚形同手足，比无话不谈的朋友还亲近，就算碍于各自身份，他们之间也没多少秘密。是故，关于卫楚的滇南之行，他所知的远远超出罂粟想象。

罂粟小心问：&ldo;你这是打定主意放手了？&rdo;

&ldo;难道再害她一次？&rdo;步苍冥吸了一口气憋在心中，&ldo;这样吧，你站在我的立场，带入我的处境，母亲与溯烟，选谁？&rdo;罂粟讶异的看他，无法带入，亦不答。他便一笑，很好说话的换了个问法，&ldo;你师父与白染，选谁？&rdo;

罂粟霍然站了起来，差点撞翻桌子。

步苍冥也不在意，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他只顾慢悠悠的喝水，慢悠悠的抬头看她，再慢悠悠的勾起一个阴险的笑：&ldo;倘若你还要劝我带她走，就一定心存不轨。白染是么？你想蛊惑我带走溯烟，好让你坐收渔利，是么？&rdo;

罂粟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了好久，大骂：&ldo;我好心给你指一条路，你竟反咬我一口，真是狗眼看人低，狼心狗肺！哼，我见鬼了才听你废话！&rdo;吼过便气呼呼的跑走。

过了会儿，步苍冥返回内室，卫楚立刻问：&ldo;她问的有什么不对，你真的打定主意放手了？&rdo;

步苍冥笑的凄凉，反问：&ldo;你说，毒王与白染，她会选谁？&rdo;

&ldo;那你也不必针对她。&rdo;卫楚叹息：&ldo;既然放手，你就别管了，她与白染、或她与罂粟，都是她的事了，与你无关。为他人做嫁衣，你就这么心甘情愿？&rdo;

步苍冥摇头失笑，&ldo;害她到这种地步，如何不管、如何无关？&rdo;

☆、第三十二章

罂粟大怒找青菀吐苦水，她正在院子里检查丁炀的功课。丁炀低着头，愁眉苦脸的皱成了个白嫩嫩的包子。一听见脚步，他立即抬起头来，瞬间笑开了花，挥手高喊：&ldo;姨，姨！&rdo;

青菀合上书，在他后脑勺轻敲一记，笑着放他出去玩了。罂粟难得见丁炀热络，正打算抱着他乱揉乱捏几下，谁料他比兔子反应还快，一低身就从她身边滑了出去，笑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