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天正是热的时候,又潮又闷,容瑟在这一点上颇有矫情,不耐热也不耐冷,以前独居时,冬天靠地暖,夏天靠空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现在还得按时按点去朝堂听那些大臣唇枪舌剑,疲惫得很,这两天连浮生楼都不想去了。
小花园葡萄藤架底下,置了一张藤椅,一张矮桌,上头摆着一盘樱桃,里边还垫着一层碎冰,容瑟就这么靠在藤椅上,一动不动,闭眼享受。
他就穿着一层单薄的素色锦缎中衣,长发用木簪挽起,露出修长玉白的颈,额角还有几缕短发垂下去,要多不修边幅,就有多不修边幅。
梁慎予迟迟不提回羌州的事,容瑟也始终隐忍不发,于是朝堂暂且还算安稳。
但容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桓郡公府还是如原著剧情,上了好几道弹劾折子,结果就是被容瑟手中的朝臣追着骂了数日。
容瑟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更是听说容靖数次召梁慎予入宫长谈,便晓得这是小白花开始拿旧情和痴心想要打动梁慎予的前奏了。
为了给他找点不自在,容瑟数次在早朝提及,皇帝年岁不小,合该成婚选妃,这几日闹得风风火火,足够容靖闹心一段。
他不是惦记梁慎予?容瑟这个做长辈的,总得做点长辈该做的事。
譬如棒打鸳鸯,譬如连环催婚。
他过得不好,容瑟心里就舒服。
“主子——”云初匆匆而来,在葡萄架外说:“蓝莺那边出事了。”
容瑟的慵懒顷刻间一扫而空,他猛地坐起问:“怎么了?”
不怪他大惊小怪,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容瑟就始终没安下心过,他不过是泯然众人的普通人而已,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如同刀尖上行走,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云初说:“是之前在浮生楼当差的厨子宋贺,今日带着一本菜谱,当众说浮生楼的菜色,都是他祖传菜谱中记的。”
容瑟沉默了片刻,他脑容量没那么大,勉强记着这人。
“人生其实挺短的。”容瑟突然说。
云初不明所以,“什么?”
容瑟拿起一颗樱桃,拽掉梗后咬牙切齿地说:“这孙子想走捷径,我成全他!”
老子辛辛苦苦背下来的菜谱,你说抄就抄,欺负大晋没知网查重是吧!
云初愣住了,唇角动了动,想笑又不敢。
……何至于动这样大的气?
浮生楼内,食客满堂,都在看热闹。
身着蓝裙的少女发髻温婉,花簪柔和,脸色却过于凌厉,眼神森冷地看着那跪地撒泼的中年男人,恨得直咬牙。
若不是众目睽睽,她非要拧断这狗东西的脖子!
“不问自取是为贼。”二楼走下来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正是燕书宁,他语气温和道:“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该原物归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