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燕万泽错愕一瞬,恼道:“你这是何意?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是你舅父,怎会害你?你表弟若是能在朝中为你周旋,你远在羌州,也在朝中有了个自己人,何乐不为?”
梁慎予听着他胡咧咧半晌,才轻慢笑说:“郡公当年,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求到本侯面前来?”
燕万泽脸色刹那不自然起来。
燕书宁当年年幼,不知内情,此刻一听这话,转头瞧见父亲神色,才迟迟地心中忐忑。
梁慎予又笑:“郡公落井下石欺我侯府孤儿寡母时,没想到还有今日吧。”
定北侯府,鸣钟食鼎,长戟高门。出事后却只剩侯府夫人与年仅十三的梁慎予,三郎自请率军收殓父兄尸骨,趁此机会上得阵前,借着宜州唐氏倾力相助,才堪堪守住侯府的家底。
羌州血流成河,孤竺岭的血浸透沙土,腐朽的血气弥漫不散。
残阳半落,天地都是血色,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死人,漫山遍野,断臂残肢。
梁慎予想着往事,唇边的弧度不变,只是眉眼间涌上了令人心悸的凉意,他缓缓道:“想来舅父的日子不怎么好过,这会儿想起本侯这门亲戚来了。”
燕万泽脸色几经变换,咬了咬牙,说:“当年之事,也不能尽怪罪于我,侯府境况不佳,整个桓郡公府不能再搭进去……”
“所以,”梁慎予夺过话,笑盈盈,“将病重回娘家的长姐赶出门的时候,还记着将她带去的房契地契一并扣下。”
燕万泽对上他似笑非笑又通晓一切的眼神,脸色刹那间惨白,“你都知道……你怎么会……”
这事当年知道的人不多,毕竟燕卿如还没撑到回侯府便病逝了,他早早就派人盯着,没让消息走漏。
“舅父以为本侯人在羌州,便当真什么都不知了?”梁慎予眼底戾色愈发浓郁,还欲在说什么,门外却忽地传来小二的声音。
“客官,我们东家送了两道菜——”
梁慎予一顿,“呈上来。”
小二面色不定,垂着头将两道菜摆上桌。
梁慎予瞧过去。
一道无目鱼头,一道去皮蒸鱼,俨然是同一条鱼,色香味俱全。
“这是?”梁慎予眉梢微挑。
小二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哆嗦着将东家教的话说出来。
“我家东家说了,这两道菜不要钱,是他送的,一道叫有眼无珠,一,一道叫,没脸没皮!”
说完,小二差点瘫下去。
不料那客官竟蓦地笑出了声,还客客气气地说:“替我多谢你们东家。”
“是,是是是。”
小二满脸空白地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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