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瑟稍稍偏头,铜镜映出了他的样貌,不由微微挑眉。
原主这张脸和他几乎一样,明艳昳丽,发如墨缎,生了副斯文凉薄的脸,偏偏左侧眼下有一颗鲜红小痣,顷刻间让这张脸上的疏离冷漠变为张扬秀艳的美。
男生女相,他上学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个备受诟病,不过倒是没因此受欺负。
行吧,好歹脸没变,看着也顺眼一点,容瑟对此看得很开。
凡是敢挑衅他的,就搏命打回去,打不过就玩阴的,那些洋洋得意施加暴力的人也怕死,当你真的威胁到他们性命时,大家一命换一命,最先退却的一定是这些施暴者,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虽说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不太好处理,可容瑟却一身轻松,无论因为什么来到了这儿,他都拥有了一个全新的生命,不必被吸血的赌徒亲爹和他的债主纠缠不清,到了一个新地方就紧接着想下一步该去哪躲藏。
他像曾经是游离在世界的边缘,浮萍一般无处扎根。
而这是他的新生。
想着想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又渐渐涌出。
原主的记忆漫长又琐碎,这次详细了许多,一幕一幕飞快在他脑中闪过,这记忆就好像脑子里多了个储存卡,一直存在,只是得靠容瑟静下心来一点点地去回忆。
然而就像看书一样,必须调出来才能查阅,否则很快又会忘记,他不知道这些记忆会存在多久,只能努力地却全记下来。
这些年除了菜谱,他就没背过这么多东西。
从沧澜暖阁中出来后,容瑟已经把原主的记忆理得差不多,脑子昏涨,依着记忆找到卧房,扑在紫檀木镂雕架子床上,天还热着,榻上玉片做垫,躺上去温凉舒适。
容瑟睡着之前,还在感慨古代人类的智慧。
翌日。
容瑟被薅起来通知上早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万万想不到,摆脱996社畜生活多年后,竟还有早起上班的一天!
这天还没亮呢!
在马车里补了会儿觉,直到宣政殿时,容瑟才发现——好家伙,都开始进宫门了。
但原主作为迟到大户,容瑟也不急,等着百官都列队站好,才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不情不愿地开始听政。
容瑟的作息很规律,但规律也架不住凌晨就开始上朝,再加上早起时小厨房备了碗银耳羹,清汤寡水没有胶,甜的齁嗓子,吃一口容瑟就放弃了,难以下咽。
不仅要负星上班,连早饭都没得吃,还要听这些言官文官,就“新帝应亲政”为论题与原主麾下朝臣展开辩论。
你一言,我一句,引经据典,博古论今。
容瑟听得不耐。
于是站在殿中的朝臣们便发现,今日摄政王脸色尤其不好,本就凉薄的眉眼满覆阴云,生怕被波及。
曹伦端着朝笏,冷道:“陛下既非幼帝,自该亲政,何须宗室摄政?定北侯以为呢?”
朝臣的目光都移向这位手握重兵回京勤王的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