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铺抬头,与廖兴尧隔着中间的茶桌对望,廖兴尧说:&ldo;哇塞!你认识他?找他干嘛?&rdo;
刘砚说:&ldo;我要申请离开这里,去前线支援我朋友。&rdo;
&ldo;别那么傻!&rdo;廖兴尧马上道:&ldo;外面危险得很,你去找死喽?到处都是丧尸。花生给我吃点。&rdo;
刘砚把花生扔过去,说:&ldo;你什么时候进第六区的?&rdo;
廖兴尧想了想,说:&ldo;说实话,那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躺着睡觉,有人来敲门叫醒我和我妈,让我们上飞机,就过来了。&rdo;
刘砚:&ldo;所以你不知道外头的日子。&rdo;
廖兴尧:&ldo;你想上前线?为什么?&rdo;
刘砚继续埋头看图纸,随口道:&ldo;我的朋友缺一名机械师,我得去帮忙。&rdo;
&ldo;你知道不。&rdo;廖兴尧同情地说:&ldo;出去救人的兵有四条命,但后勤人员只有一条命。&rdo;
&ldo;为什么?&rdo;刘砚蹙眉道。
&ldo;疫苗很贵。&rdo;廖兴尧说:&ldo;不会给你打的,我听他们说,刚开始病毒爆发那会,死了很多很多军人,现在没人手了。他们派了一部分去沿海清剿丧尸,还有很多被派去保护科学家,去南极洲调查。剩下的都去救人。当兵的又要救人,又要保护后勤技术人员,忙不过来,死了不少。疫苗一支要六百万美元,国际联合组织提供的,哪里供得起?&rdo;
&ldo;那么贵?&rdo;刘砚听得心惊。
&ldo;你知道飓风队不。&rdo;廖兴尧说。
刘砚道:&ldo;我就是飓风队送来的。&rdo;
廖兴尧缓缓点头,说:&ldo;他们的技师在城市里的一个车库里等,队长带着人去出任务,有很多丧尸爬进通风口,他到处求救,还向基地发出求援信号。呼救了足足四个小时,跑不出去,队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丧尸吃剩个血淋淋的头了。&rdo;
刘砚:&ldo;……&rdo;
廖兴尧道:&ldo;在这呆着吧,爸妈给的命,做什么不好。现在根本没有技工想上前线,军方就算qiáng迫他们也不去。谁想去?谁也不想去。&rdo;
刘砚道:&ldo;军方qiáng迫人去,他们能不去?&rdo;
廖兴尧嘲笑道:&ldo;去了也是当逃兵,已经跑了好几个了,左右都是死。你们搞机械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把车直接开走,找地方躲上十天半个月。&rdo;
&ldo;这爱国教育……&rdo;刘砚唏嘘道:&ldo;做得可真不到位。&rdo;
&ldo;命是你的。&rdo;廖兴尧道:&ldo;别的都是假的,懂?现在军队不敢qiáng行拉壮丁了,他们自己培养的技工全死完以后,只能从平民里征,要么让特种部队的人自己想办法解决,谁让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保护好后勤?&rdo;
&ldo;现在满世界最缺的就是机械师,特种兵的命不值钱,国家养他们就是拿去送死的。国家又要省钱,又要让人去死……&rdo;
刘砚道:&ldo;后勤技工只要躲在车里就行了,不用去和丧尸正面交战,不打疫苗也一样的吧。&rdo;
&ldo;是哦。&rdo;廖兴尧道:&ldo;但谁不怕啊,坐在车里,外面全是丧尸,是我我也怕。就算给你疫苗,又没说你三条命用完了就回来不去了,还是得等死,跟几条命都没关系。&rdo;
刘砚叹了口气,廖兴尧道:&ldo;现在队长们一个个把机械师当宝宠着,没人去,必须死的前线,谁会去?懂?&rdo;
&ldo;懂。&rdo;刘砚心里升起一股悲哀意味。
开导结束,关灯,睡觉。
刘砚在黑暗里说:&ldo;你不知道他们的日子,都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没有终点。&rdo;
2013年4月25日。
我不得不承认,当那名官员说出送我去欧盟念书的时候,我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过。
这里与外面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丧尸,逃亡,在这些天里仿佛离我无比遥远,记忆都成了上辈子的事。
只有蒙烽的身影,仍然那么清晰。
战后我还会跟着大部队出去重建家园,重新过我该过的日子。
蒙烽呢,说不定还没等到与人类与丧尸的战争结束,他和赖杰,闻且歌,李岩……他们的尸体就已经埋在了大地上。
如果不去,等到再次踏足陆地的那一天,我就只剩下想念蒙烽,煎熬一辈子的份了。
翌日,有人找上门来,是刘砚的老朋友胡珏。
&ldo;终于找到你了。&rdo;胡珏无奈道。
&ldo;人模狗样的嘛。&rdo;刘砚揶揄道。
刘砚穿着一身卡其色军服,而胡珏则西装笔挺,胡子刮了,头发理得顺溜,十分精神,衬衣上还夹着个名贵领带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