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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莎蒂……不要哭，乖孩子……&rdo;

那肯特人已经开始意识涣散地含混唤着一个名字‐‐那个最亲爱的名字，属于一个小小的孩子。我开始意识到她长着美丽的青绿色鳞片，头上有着稚嫩的淡黄色角雉，总是不肯安分的呆在母亲腋下的肉囊里，跑起来的时候喜欢用尾巴扫起地上的尘土……

&ldo;卡玛！&rdo;我向肯特人跌跌撞撞的跑去，唤着这个在他们的语言里与&ldo;爸爸&rdo;同义的词语：&ldo;讲故事来听嘛，不要又睡着了！&rdo;

他抬起眼来，我在那双碧绿的镜子般的眼中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只年幼的肯特蜥蜴。与其说是职业病，我宁愿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理解为对他的尊敬‐‐最后的尊敬。

&ldo;谢谢你……格特姆……我的莎蒂，那孩子已经在上一次的瘟疫中死去了，就躺在我的怀里……我没有足够的钱购买疫苗‐‐他们不让我们买，我的&lso;等级&rso;不够……整整七个白天黑夜啊……&rdo;肯特人居然还有力气令全身的鳞片转为愉悦的淡红：&ldo;但是我又看到她，又听到她唤我卡玛……真感谢你……我不该，不该……&rdo;

或许他是想说不该嘲笑我们吧，但那已经没有了意义。我站在他的尸体旁边，用他女儿的手替他合上半开的瞬膜。最近的死亡降临得过于频繁，频繁得叫人失去了悲伤的力气。

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我一头扎进营养槽，把自己关在里面，一口气将夕蓝的日记从头读到尾。

原来……如此……啊……

尘埃落定后，竟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阳光璀璨如许，让我想起记忆中最后一次看到故乡的双子星的光芒。那天的阳光也是如此，晶莹地荡漾在我的体内，勾勒出挥洒自如的线条。

我终于看懂，那是翅膀的形状。

七

&ldo;……夕蓝中尉在最近的几次执行任务过程中越来越表现出动摇，尤其是那次占领帕玛星时她居然带头反对部队袭击当地土著的村庄……经过严密的监视调查，军方怀疑她与现下最活跃的反叛组织&lso;自由者&rso;有往来。紧接着在一次与敌军的遭遇战中夕蓝中尉的座机于一次事故中失踪，再度出现时机上用于记录的电脑出现了好几日的空白，而夕蓝中尉拒绝说出自己失踪期间去了哪里，只是在自己的日记里非常隐晦的提到一个词‐‐&lso;欧哈拉&rso;。政府则认为这个词语肯定与&lso;自由者&rso;近期的恐怖活动有关……目前我就了解这些。&rdo;

我站在老板的面前。现在的我俨然是名相貌娇好的地球女子，有着微微翘起的鼻尖和热情洋溢的眼睛，在走动的时候总是轻快地以脚尖着地，似乎随时会脱离脚下引力的束缚而飞起来。

这就是夕蓝。

&ldo;太好了，流荧你简直就是个天才。&rdo;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

&ldo;但是还不够完美，老板，只靠一些照片跟日记是不够的。在和&lso;自由者&rso;接头之前我要求亲自见一面我所扮演的对象，这对我的摹仿有利。&rdo;

&ldo;有那个必要吗？&rdo;老板皱起粗粗的眉。

&ldo;对方可都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而且您也知道这是在为政府办事，万一有什么差错，我跟您谁都跑不掉，何况……&rdo;我轻笑着看出老板的犹豫：&ldo;见一面我又能给他们的宝贝囚犯造成什么损失呢？&rdo;

最终他们还是让我见到了夕蓝‐‐一个没有丝毫心灵感应能力的格特姆虫子有什么可怕的呢？‐‐确切的说，那是夕蓝的一部分。

在见到她之前我一直在觉得奇怪：这里的摆设一点都不象是囚室，反而更象是科研场所，摆满了各种形状古怪的金属管子和玻璃器皿，连看守也少的可怜‐‐后来我才明白，现在的夕蓝是不需要看守的。

巨大的半球型玻璃罩内装满淡黄色液体，金属管汇聚的顶端是个紧闭了双眼的头颅。只有头颅而已，再也、再也无法飞翔。

&ldo;呐，肉虫子，这就是你要看的美女。&rdo;我身边全副武装的地球士兵吹了吹口哨。

&ldo;多谢。&rdo;我转过头去用夕蓝的脸冲他微笑，然后掏出藏在体囊深处的小球。来自死去的肯特人的武器爆裂开来，耀眼的强光顿时充满了室内‐‐这足以让地球人的眼睛瞎上十分钟的光芒，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一句日常的问候语。由于所有的交流都用光学符号来进行，大家便想当然的以为格特姆人是没有可书写的文字跟有声词语的。

这实在是个误会。在我们的语言中有一个可以发声的词语，只有一个‐‐是我们的祖先经过了艰难的回溯，终于在某个格里特里树的花朵苏醒过来的清晨登上了陆地，所发出的第一声叹息：

欧哈拉。

我的圣树啊。

我从容的走向玻璃罩内的夕蓝。我从未象如此这般淋漓尽致的使用我的感应能力，几乎到了能感到我的体核在融化的地步‐‐我向双子星祈祷夕蓝能听到我的呼唤。

夕蓝睁开了眼，看到的是跟她一模一样的我。

&ldo;格特姆人？&rdo;她微笑：&ldo;我就知道……在所有的方法都失效之后……他们也只有找到你们才能从我的脑子里掏出那个秘密‐‐不过，那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秘密吧。伸出手来吧，我把&lso;欧哈拉&rso;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