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剧堵,但我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转过头来,扮了一个酷相,对小女孩狰狞地龇牙笑笑。小女孩却毫不畏惧,也对我回报了一个鬼脸。
飞机由爬升变为平飞。空姐给大家送完了饮食,我也水足饭饱了。感觉飞行平稳得好像巨轮在大海里航行一样,精神稍一放松,瞌睡就来了,我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孤寂的梦乡。
我仿佛来到了一片旷野之上。看这草、看这树,看这水,分明是我宿舍外的清水洼。昨天的绿叶已经落尽了,只有突兀的树枝在冷空中孤独地伫立着。我漫无目的地徘徊。正在我感到孤独落寞的时候,突然,我的眼前蹿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高高的个子,络腮胡子,上唇还留有两撇八字胡。他正端着那台笨重的照相机向我这边全神贯注地拍照。他的模样很英俊,拍照的姿势也很潇洒。
我一惊,忍不住大叫:&ldo;怎么又是你!&rdo;
我这一惊,梦就醒了。赶紧睁开眼睛,我的眼前的确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络腮胡子,上唇还有两撇黑黑的八字胡的男子。
我疑惑了:&ldo;方子洲!你怎么在这儿?&rdo;我简直搞不清楚现在是梦是醒了。
方子洲依然笑着,这笑容我已经分辨不出是伪善还是真情了,仿佛在我和他之间就没发生过两天前我在游乐城藏匿他录像带的事儿。他依然热情地对我说:&ldo;柳小姐,你还睡哪!你的包都让人家偷走啦!&rdo;
&ldo;有人偷我包?在飞机上?&rdo;我赶紧摸怀里的挎包,包真的没了。
&ldo;你怎么晓得的?&rdo;我焦急万分,以为是方子洲对我的蓄意报复。
空姐走过来,用她那职业的微笑望着我,说:&ldo;小姐,您别着急。您的包和偷您包的人都在机尾部。请您跟我来确认一下。&rdo;
我只得懵懵懂懂跟着空姐走。空姐对我说:&ldo;多亏了刚才那位先生。他不但抓住了小偷,而且,还给小偷的作案过程拍了照。&rdo;
听空姐这么说,我不但没为方子洲的所谓义举而感动,反而却在内心深处罩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ldo;方子洲怎么这样关注我?他怎么这么快就从派出所里放出来了?他怎么也会坐这架飞机呢?难道只是巧合?&rdo;
空姐见我低头沉思,以为我担心自己的包,便又解释道:&ldo;小偷用刀片割断您的挎包带,刚拿走包,就被刚才那位先生抓获了。您来查看一下,我想,不会丢失任何物品的。&rdo;
空姐一撩开飞机尾部乘务员办公空间的帘子,我竟又惊呆了:原来,现在被飞机工作人们看管着的偷我挎包的小偷,竟是在机场大厅偎依在妈妈身边的那个有着黄头发、白脸蛋,一对大大的杏眼、婀娜小身段的小女孩。旁边还有她那曾经是一脸慈祥现在却是一脸沮丧的妈妈。联想到我和她们在机场大厅的遭遇,我想,她们为了钱,也一定像方子洲一样,早就盯上我,并随时准备着下手了。
下了飞机,小偷母女被警察带走了,我和方子洲也被要求一同去取证。我虽然没丢失任何物品,也自知自己应该去协助公安机关取证,但是,我非常为难:如果错过了在机场外接我的远飞集团天海公司的人和车,我怎么办?虽然我在东北天海读了四年的大学,但是,对东北天海的交通路段并不熟悉。
第十五章飞贼美少女(3)
于是,我跟警察说:&ldo;我等着人接,能不能不去?&rdo;
警察斩钉截铁地回答:&ldo;不行!&rdo;
&ldo;可从你们那儿回来,我不认识去公司的路。&rdo;
警察好意地说:&ldo;你不认识,你先生也不认识?&rdo;警察居然把我和方子洲看成一对了。
方子洲听了,长着络腮胡的脸上立刻爬满了喜悦,他乐呵呵地赶紧搭腔:&ldo;就是。我认识,天海这地方我熟悉。&rdo;
警察眼皮都没眨:&ldo;那不结啦。&rdo;
我的脸上立刻热辣辣的,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了。只是这血液的上涌是由于气愤还是由于羞怯,我一时还没判断出来。但是,从警察与方子洲的这一问一答之中,我忽然对方子洲有了一点好感。除了因为他帮着我保住了挎包,更是因为他对我的大度。自始至终,我都没感到他对我有一点的怨恨之意,却依然有着一如既往的热情,仿佛我通过藏匿录像带而毁他的事儿压根儿就没发生过一样。
方子洲到底是个什么人?难道他真像清水洼那对老夫妻所说的是一个好人?我默默地摇了摇头:如果他是好人,他就不会干上房偷窥的鸡鸣狗盗之事了。我这次的被偷,包括现在一切的一切,弄不好又是他的阴谋诡计。
由于有了方子洲提供的这对母女行窃的录像带,取证工作很快就做完了。让我感慨万分的是,方子洲的录像带清晰展现的偷窃过程竟然是这样的:用刀片割断我挎包背带的人,居然是那个美丽的小女孩。
在取证的记录表上,我还惊异地发现原来方子洲竟是天海工学院八一级的大学毕业生。天海工学院和财经大学都位于东北天海市的黑石礁海滩,之间的距离只有公共汽车的一站路。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致爱丽丝》的音乐,是章副行长打来的电话。他很急切地劈头就问:&ldo;小柳,听说你还没到企业?你在哪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