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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第1页)

马秦倒也硬气,左手颤颤巍巍抬起来,托起右手,有样学样猛地一抬,“啊——”又是一声尖叫。苏旷快要被她气死:“你……你不会接也说一声啊……”他见不露真章实在无法脱身,撩起地上绳索,真气贯注环身一轮,十余个家丁一起跌出,他回身一托接上马秦右臂,猛回头,见数名镖师已经奔入内院,哗啦啦各展兵刃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几个在内院歇息的武林中人也不远不近地凑了过来。苏旷实在心急如焚,若是再过片刻,慕容琏珦和天下群雄毕至,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其中一个五十上下镖师手持链子枪,上前一步:“小兄弟好俊的身手,不知到我海天镖局有何贵干?”刘总管忙道:“副总镖头,他们是同伙,那个女人潜到老爷书房,不知要找什么。”“此中误会一言难尽,改日再来登门谢罪。”苏旷知道多说无益,手中麻绳如同灵蛇吐芯,利刃般直袭副总镖头双目,趁他一退之际,绳头绕住他手腕,一拉一抖,链子枪已经离手,苏旷右臂直振,链子枪斜斜飞出,“创啷”的一声钉在院内柳树上,左臂挟起马秦,凌空跃起——正在此时,一枝金边雕翎箭凌空飞过,将细链当空射断,苏旷无奈之下,只得回身落地,却已跳出众人之外。慕容琏珦正将金弓递给身边下人,缓缓拔出剑来:“这位兄台就这么离开,岂不是太不把我海天镖局放在眼里?”内院院墙上,也有无数人持弓团团围起,海天镖局名不虚传,只是片刻功夫,居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江湖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婚丧嫁娶之类,虚与委蛇好生无趣,这回眼见横生枝节,众人暗地里都是精神一振,许多人跑来看热闹,不少人已经在窃窃私语——“那人是谁?能一招夺下李凤羽的链子枪,这手功夫江湖上可不多见啊。”李副总镖头已经面如死水,苏旷暗地叫苦,知道这梁子莫名其妙算是结下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人一招夺过兵器,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马秦拉拉他袖子:“你跟他们解释吧,我一人做事——”“闭嘴。”苏旷四下看看,怎么解释?说我苏某人仰慕慕容老镖头,千里来见没想到他已经归西了,又不想和大家伙掺合在一起所以没来吊唁,骗饭吃认识这个丫头,一时不忍跑来拉她出去?至于这个丫头——她觉得根本不应该有这么多人来奔丧,肯定有阴谋要调查调查?他自己都不信这种说法。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相信马秦对他的说辞,只是这个时候,无论信不信,总不好把自己一个人撇清出来。他只好回头低声对马秦道:“喂,算我求你,你好好解释一下,要说快说,不然咱们走不了啦。”马秦摇头正色:“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只是不能说。”慕容琏珦大笑:“好极了,既然二位都没什么可说的,动手吧。”苏旷情急无奈,忙陪笑道:“慕容先生千万别误会,我们二人绝无歹意,此事……纯属……唉,说来惭愧,我二人一时短了路资,小妹她小孩子心性,想要顺手——”马秦怒吼起来:“苏旷,你胡说什么!我家世清白,饿死也不会做偷鸡摸狗的勾当。”慕容琏珦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大侠大驾光临——苏旷,我倚老卖老劝你一句,学武一途最讲究心术光明——”苏旷已知他意,苦笑:“我自认心术一向还不错……”慕容琏珦厉色道:“你装什么糊涂!苏旷,我也不妨直言相告,我虽然向来糊涂,但是家父的拳经,还不至于放在书房里。”众人恍然大悟,齐齐大笑起来。慕容琏珦微微一笑:“慕容家新丧,不愿再见血光,苏大侠,你请便吧,还盼日后好自为之。”他一挥手,下人齐齐让出条道来。苏旷深深吸了口气,慕容琏珦果然精明,今日一走,只怕这个名声算是落定了;但若是不走,这场面剑拔弩张,接下来就是一场血战,一旦背上人命,从此之后就是生死大仇。他咬牙道:“走。”马秦被他拉得跌跌撞撞,急道:“苏旷!我不走!你为什么不同他们说——你怕什么——你这么一走了之,你是不是男人!”苏旷松开手,缓缓道:“马姑娘,苏某自取其辱无话可说,你自便吧。”慕容琏珦让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好走的路,后院院门依然堵得水泄不通,想要出去,就要穿过海天镖局大堂。苏旷站在小道前,微微顿了顿,想起大厅中无数人的嘲笑冷眼,实在如芒刺在背,他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一跺脚,向大厅走去。“苏旷苏旷”,马秦匆匆跟上他的脚步,“你别想不开,你要去哪儿?”苏旷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不用你管。”马秦急道:“怎么能不用我管呢?咳!我发誓,我这就回去找三爷爷,一定会回来给他们一个解释——好,实在不行,我就撞死在他们家门口,好不好?”苏旷哭笑不得:“我出去烧烧香,去去晦气,姑奶奶我真不想骂人,你行行好别闹了。”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入大堂——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哄笑和嘲讽,连大声喘气的也没有,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云小鲨大门又一次合拢,暗红的血蜿蜒而入,染红了粗犷的石纹。一个女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金油色的火鲨皮紧身衣,勾得曲线毕露,自左肩至右腿斜斜嵌着一排白厉鲨牙,皮肤晒成古铜色,闪着诱惑的光泽,双臂的臂甲上同样嵌着长牙,却是血红色的。她长得极美,眼睛,嘴巴,脸庞……整个面部都燃烧着明媚和野性,过多的阳光让她的长发染上一层淡金,一弯海藻般的发饰拢住双鬓,细细看去全是上好的祖母绿打造的。绝大多数人连做梦也不会梦到这样的女人。苏旷悄悄向后退了退,他准备趁这个机会溜出去。马秦激动起来:“我知道她——唔——”苏旷掩住她的嘴,他今天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实在不想再惹事,而这么一个女人,看上去简直就是麻烦的孪生姐妹。那女人轻轻抚过慕容海天的棺材,目光一掠众人:“慕容琏珦在哪里?”棺木上出现了五个血红的骷髅般指印,入木三分。没有人回答她,这个女人妖艳得可怖。慕容琏珦已匆匆赶来:“云……云船主,你来干什么?”女人斜斜倚靠在棺木上:“你问我?你们慕容家短了我的镖,现在拿出一副棺材就想交差?”慕容琏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云船主,请入内叙话。”女人微笑起来:“我最讨厌鬼鬼祟祟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我的镖给我,我现在就走。”慕容琏珦沉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云小鲨,你的镖丢了,家父已经自尽以谢,你还要怎么样!”顿时间一片哗然,慕容海天果然死得不明不白,几个年轻人伸了脖子想要朝前冲,老成持重的反倒四下打量起出路来——这是人家镖局的自己的恩怨,多听一个秘密,少不得日后多一重是非。云小鲨的手继续在棺盖上轻抚,五道血红的印子一分一分拉长:“镖丢了,你给我找回来;至于慕容海天,他究竟死了没有,自杀还是他杀,那要开棺才知道。”慕容琏珦怒极反笑:“你敢!”云小鲨举起手,轻轻拍了两下——屋顶上,墙壁间,门缝里,嘭嘭嘭一片烟尘木屑起处,露出无数墨黑色的小筒,云小鲨盯着慕容琏珦,逼近一步,一只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上:“你大概忘了我们是什么人了?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在场的,鸡犬不留。慕容琏珦,你不信尽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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