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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八一八&ldo;八卦&rdo;（2）

如果我们相信&ldo;八卦&rdo;系由人的社会性及其不可避免的社会化过程所决定，那么，被父权社会剥夺了接受教育以及参与公共事物之权利的女人，所能谈论的便只有家庭琐事，家长里短。女权时代，女性的社会地位和生活圈子今非惜比，但是&ldo;长舌妇&rdo;作为社会学上的一种&ldo;刻板印象&rdo;还是被保留至今，宽容的男人通常都同意，八卦既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女人的专利。

然而，男人虽不像女人那么爱聊天，爱交流，却也无法置身于社会化过程之外。也就是说，除了个体的差异之外，男性的社会角色决定了他们谈论和交流的话题与女性相比，其实也只有题材上的不同罢了。政治、军事、金钱、体育、汽车……所谓an&rso;stalk，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这些&ldo;八公&rdo;们自己的八卦。问题是，男人们不仅自己八卦，而且还牢牢掌控着定义何为&ldo;八卦&rdo;的话语权。关于这个阴谋，简言之，无非&ldo;私领域话语&rdo;就是八卦，公共事务的讨论则不是八卦。

因此，我认为&ldo;八卦&rdo;纯属一种态度，题材本身并没有确定的边界，更不具性别特征。反过来看，公共话语其实一直对私领域产生着巨大的冲击，而&ldo;私领域话语&rdo;也未必就天然地丧失了影响公共事务的功能。试以下列杜撰的&ldo;女作家在海上度假八卦日记&rdo;为例：

第一天：我遇见了船长。

第二天：船长要我和他同桌共进晚餐，我真荣幸。

第三天：船长带我到四处去看，甚至还带我到舰艇的驾驶室去。

第四天：船长带我看他的房间，向我作了要求，这简直不像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做出来的。

第五天：他又坚持了，还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把船弄沉。

第六天：我救了700人。

老公

从小学三年级到四年级，我曾与一个爱较真的同学在以下这两个问题上发生过一场旷日持久的论战：一、&ldo;老三篇&rdo;里的那个挖山不止的愚公是不是一个姓愚名公的男人；二、凡是名后带&ldo;公&rdo;的那些男人，他们的儿子是不是都因此而被人叫做&ldo;公子&rdo;。

传统上，我们把受到尊敬的成年男子尊称为某公，某老或某翁，不过这些尊称如何与被尊称者的姓、名、字、号及其广受称颂的品性或外貌相匹配相兼容，并不是一个默认的选择，如何做到既朗朗上口又不至唐突了对方，是很考人的问题，事先都经过了谨慎小心的处理，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负责处理并且最后定案的那个人是谁。哲学家王充，就一定不可以叫充公，诗人陈子昂，叫陈老，昂翁，什么都好，切不可叫他子公。若有一位姓老的资深公民，男性，我们尊其为&ldo;老老&rdo;、&ldo;老公&rdo;或&ldo;老翁&rdo;，听起来都不太好。同样道理，任何有力的考据都不能阻止我把&ldo;公无渡河&rdo;这组四格漫画里的那个悲剧男主角想象成一个老男人并且以此来寄托我本人对总是泡在水里的张健的深深的忧虑。

相关的困惑还在于，&ldo;公&rdo;、&ldo;老&rdo;、&ldo;翁&rdo;、&ldo;叟&rdo;不仅是尊称，也可以是姓名和字号本身。《西游记》里的那四个被唐僧称为&ldo;仙翁&rdo;的树妖，或号&ldo;孤直公&rdo;，或叫&ldo;凌空子&rdo;、&ldo;拂云叟&rdo;，而那个号&ldo;劲节&rdo;的却又自称十八公。真是人有那公，妖有妖那翁，烦死了。

公有公用，翁有翁法。翁指年长的男性或一个已婚男子的岳父，方言里，翁也是丈夫和老公的意思。不过作为一个尊称，翁似乎是文艺界专用的，准确地说，是给那些受到中国人民爱戴的以英语写作的男性作家专用的，圈外的男人德再高望再重，一律&ldo;免翁&rdo;（香港的西餐餐牌上就有&ldo;免翁&rdo;二字，为英语ignon的粤语音译，指牛腰部的嫩肉片）。尊莎士比亚为莎翁，泰戈尔为泰翁，萧伯纳为萧翁，这些都没有问题，反正这哥仨都是男的，都留着或长或短的胡须，都死了，都好理解，但是，谁又是席琳狄翁呢？

我们在这方面，的确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公吾公以及人之公的。1998年的电影《shakespearelove》，直译是&ldo;恋爱中的莎士比亚&rdo;，通译为&ldo;莎翁情史&rdo;。一则剧情简介是这样写的：&ldo;年轻的莎翁很快就发现她是女人，他们俩立刻坠入爱河，这时候莎翁的灵感如泉涌……&rdo;享年52岁、在维多利亚时代算是高龄的&ldo;年轻的莎翁&rdo;在1593年正好而立，而影片中的&ldo;莎翁&rdo;总是神经质地跳来跳去，异常生猛。

中文报纸的标题里，近来流行把格林斯潘写做&ldo;格老&rdo;（为什么不是&ldo;格公&rdo;或&ldo;格翁&rdo;），75岁的美联储主席当然是适龄的&ldo;格老&rdo;，只是这两个字难免让我想到一个四川人在开骂，并且怀疑报纸的编者对于美国连续6次的短期利率下调怀有一种强烈的情绪。

我当然了解&ldo;格老&rdo;是为了替标题省字，简化为&ldo;格林&rdo;失信，叫&ldo;林思潘&rdo;雅是雅了，但不通。很显然，至少在标题里，&ldo;老&rdo;其实只是一个代词。不过说到代词，说到省字，谁又能省得过下面这一则碑文：&ldo;公自幼习文，不成；改习武，又不成；愤而习医，自以为成。悬壶三载，乏人问津。公怒，公病，公自医，公卒。呜乎哀哉，尚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