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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他说得非常激动。他的小眼睛目光灼灼，脸颊烧得通红，凡是透过浓密的络腮胡子能够看见的地方，都成了美丽的朱红色，就像他的鼻头儿一样。我能感觉到是什么使他这么兴奋激动。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对我很有价值，于是我就来了个火上浇油。

&ldo;可是，亲爱的塞姆，我向您保证，如果我能实现我的理想的话，也一定会使您也非常高兴的。&rdo;

&ldo;高兴？我？别蠢了！您要知道，我可不能容忍这类玩笑！&rdo;

&ldo;这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rdo;

&ldo;认真的？天打五雷轰！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怎么个认真法儿？我有什么可高兴的？&rdo;

&ldo;为您自己。&rdo;

&ldo;为我自己？&rdo;

&ldo;是的，为您自己，因为您也会出现在我的书里。&rdo;

&ldo;我？我？&rdo;他问，一双小眼睛越睁越大。

&ldo;是的，您。我也会写您的。&rdo;

&ldo;写我，难道是我做的事，说的话？&rdo;

&ldo;当然。我会讲述我的经历，既然我和您在一起，您也就会出现在我的书里，就像您坐在我面前这样子。&rdo;

这下他把我们说话时一直擎在手里在火上烤的熊腿肉扔到一边，抓起他的枪，一跃而起，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往我面前一站，冲我嚷道：

&ldo;我要当着所有在场的人万分严肃地问您一遍，您真的要这么做吗？&rdo;

&ldo;当然。&rdo;

&ldo;好啊！那我要求您，立刻收回这话，并且对我发几个誓，说您放弃这个打算！&rdo;

&ldo;为什么？&rdo;

&ldo;不然的话，我就立刻把您撂倒，用我手中的老利迪‐‐怎么样，您愿意还是不愿意？&rdo;

&ldo;不愿意。&rdo;

&ldo;那我就动手了！&rdo;他喊着向后挥起枪托。

&ldo;只管动手吧！&rdo;我平静地说。

枪托在我头顶上悬了片刻，随后垂了下来。塞姆把枪扔进草丛里，绝望地双手一拍，呻吟道：

&ldo;这个人喝多了，疯了，完完全全疯了！他说想写书，做他读者的老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疯了，看来还真是。只有一个疯子才会在我的利迪悬到他头顶上的时候，还安安静静地坐着。现在该拿这个人怎么办呢？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治好他！&rdo;

&ldo;不需要治疗，亲爱的塞姆。&rdo;我回答，&ldo;我的头脑很清醒。&rdo;

&ldo;真的吗？那您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为什么不肯发誓，宁愿被我打死？&rdo;

&ldo;胡说！塞姆&iddot;霍肯斯不会打死我，这我很清楚一&rdo;

&ldo;您清楚？哦，原来您清楚这个！这倒是真的！我宁肯打死自己，也不会碰弯您的一根毫毛儿。&ldo;

&ldo;我也不发誓，我说出的话就跟起了誓一样。我不能在威逼之下做什么允诺，用利迪也不行。写书的事也不像您想象的那么愚蠢。您只是不了解这个，以后有时间我会给您讲。&rdo;

&ldo;谢谢了！&rdo;他拒绝道，又坐下来去拿熊腿，&ldo;我不需要谁来给我解释一件解释不清的事，读者的老师！靠写书挣钱！可笑！&rdo;

&ldo;想想荣誉吧，塞姆！&rdo;

&ldo;什么荣誉？&rdo;他迅速把脸转向我问道。

&ldo;书被很多人读的荣誉啊，这样会让人成名的。&rdo;

这一下，他高高举起拿着熊腿的右手，气冲冲地对我训斥开了：

&ldo;先生，赶快住嘴，否则我就把这块六磅重的熊腿扔到你头上去！就该往那儿砸，因为您和最蠢的灰熊一样蠢，也许还要蠢得多。靠写书出名！您以为出名是什么意思！我告诉您怎么才能出名。熊皮就放在那儿，您看看吧！您把它的耳朵割下来插在帽子上，把熊掌上的爪钧和熊嘴里的裂齿弄下来做一串项链挂在脖子上。每个走运打死灰熊的牛仔和印第安人都这样做，这样不管他去哪儿，人们都会说：&lso;看那个人啊，他和灰熊较量过！&rso;每个人都会十分乐意地、充满尊敬地给他让地儿，他的名字会传遍每一顶帐篷，每一个地方。这样他就出名了，懂吗？您把您那些书插在帽子上，再在脖子上挂一串儿书试试看！人家会说什么，嗯？会说您是个疯疯颠颠的家伙！您竟想靠写书赢得这么一种名声。&rdo;

&ldo;可是塞姆，您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呀？我做些什么，您完全可以无所谓嘛！&rdo;

&ldo;是吗？无所谓？见鬼，这也算是人吗，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喜欢他就像喜欢一个儿子，总是偏向他，还能对他干什么无所谓！这太过份了！这家伙有野牛那么大的力气，有野马那样发达的肌肉，有鹿一样的筋腱，有鹰一样的眼睛，耗子一样的耳朵，从脑门看来，脑子得有五六磅重。他打起枪来像个老手儿，骑起马来就像草原上的幽灵，以前从没见过野牛、灰熊，就敢冲上去，就好像那是些鼠海豚。这么一个天生就该当牛仔，而且比在草原上来往了二十多年的猎人还能干的家伙，却要回家去写书！这不是发疯了吗？这让一个敬重他的正派牛仔大为恼火，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rdo;

他用质疑甚至是挑战的目光看着我，毫无疑问，他期待着我做出回答，可我就是不回答，我已经使他上了圈套。我从容地拽过马鞍，枕在头底下，摊开身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