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白。”霍真盯着他,眼里一簇小火苗正在燃烧。
谢卿白声音更低了:“我在……”
霍真心里奇异的镇定,她明眸一睐:“今晚自己找地方睡吧。”
谢卿白慌了,他看着霍真,凑上来想讨一个拥抱:“真真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没想过给你下药,我也没想过故意失踪,是真的当时有急事要办没来得及告诉你……真的,真真,我错了对不起……”
在外人面前杀伐果断的谢卿白此刻如同一个溺水儿童,柔弱、可怜又无助。
霍真会心软吗?
不会。
她呵呵一笑,面目突然狰狞,一个暴起将谢卿白按到了床上。
夜还很长,没关系,她今晚就好好跟他算算账。
十九。
京中常有轶事,据传,摄政王新婚那晚,所有靠近新房的下仆集体失聪。
什么“谢二狗”,什么“我鲨了你”,没听见,他们全都没听见。
☆、痴人梦
一。
我幼时总疑心自己会悄无声息地饿死或者病死,成为流民脚下践踏的白骨一架。
我出生于颖州谢氏,只是我母亲未婚有孕,却说不出我的父亲是谁,也不愿把孩子打掉。震怒的外祖父只能把母亲悄悄送走,让她在偏远的庄子里自生自灭。
先帝多情,微服私访时招惹了我那过于天真的母亲。她连他的真名来历都不知,就将痴心尽付,为他背负所有骂名。
我十岁之前的记忆苍白且单薄,讥讽的私语总是不经意就钻进了我的耳朵。
“野种”。
同龄人这么叫我,然后在大人的喊声里笑闹着一哄而散,留我在原地狠狠擦着眼眶。
我恨我所谓的父亲,但不恨母亲,我只是怨她。
当时我想着,为什么我没有父亲?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绝对不会抛弃她,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一定不会让她和孩子受一点委屈。
这念头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
那时母亲常常看着我,目光凝在我的眼睛里,仿佛从那里可以看到那个人和她的曾经。
先帝驾崩的时候颖州乱了半年,我所在的地方又恰逢饥荒。流民攘攘,□□时一场大火,母亲把我从屋里推了出来。
到处是疯狂的面孔,到处是鲜血和尸体。我呆呆站在燃烧的屋外,仿佛天地茫茫只余我一人。
那时起我成了流民中的一员,磕磕绊绊,有好几次都差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