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抑听着,也是心中一喜,心中之前决定的,那五日的抱怨,就不写在手札上了。
十一月十五日他要这样记:
十一月十五日,初雪。
阿鸾说她很想我,我好高兴,但仍有点畏手畏脚。
自己真是卑微得可怕。
肖抑道:“我要走了。”
“去哪?”冯安安旋即追问,但出口后自己就反应过来——他要去同军队汇合,北上抗敌。
肖抑答道:“时候不早了,我再晚些下山去,就要错过他们了。”他是私事,不能让军队等他,说着站起身来,冯安安也随之起身。
冯安安道:“外头雪大,我给你拿件鹤氅——”出口后才想起来,十五这里那有鹤氅,赶紧改口,“——蓑衣去!”
肖抑将他拉住:“我有盔甲呢!”哪还需要蓑衣。
再说这点风雪,算不得什么。
她去拿蓑衣,便见不着她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一起走到门口。
冯安安为肖抑开了大门,他道别后跨出去,她依着门框站在门槛里恋恋不舍:“你辛苦跑来一趟,就是为了和我说些寻常事?”
靠着依着,歪歪说说,也没个正形。抱两只手在胸前,眼神都是轻浮随意的。
肖抑闻声转头,瞧着她,嘴角勾起笑意:“不,还有这个。”
他站在门槛外面,倾身微俯,嘴唇精准封住她的嘴唇。
除了那些话,还有他捎来的情意。
疾风大雪,周遭一遍净白,风带着雪片落在两人发间、脸上,三两片雪片,刚被吹走,又重刮回来。
去了又回,来来回回。
在她眼里风雪似催促仍不肯走;在他眼里,风雪似挽留。
……
肖抑终还是一狠心,四唇分开,冲她重重点了下头,而后扭头下山去。
不敢再回首。
冯安安伫立雪地目送他,许久才发觉冷,环顾四周,自言自语了句:“冻死老。娘了!”
环抱双手摩挲,调头回客栈去。
冯安安回到客栈,眼见着十五已经重坐回躺椅上,还不知从哪弄来四五个白薯,摆在火堆旁烤着。
嘴里还哼着歌,很是惬意。
十五见冯安安回来,一愣,问她:“吃不?”
冯安安看了一眼白薯,道:“吃。”说着往厨房方向走,“我去找两只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