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安心想,这人竟歪打正着,全说至点上。她心念转动得快,目光在王照脸上缓缓滑过,心里已经想到皇帝和王照的关系,不由得对这位通透却无奈的大殿下生出两分怜惜。
王照看穿她的眼神,偏头摆手:“唉,行了行了!”他不需要她可怜。
两人无事再聊,冯安安告辞出去,过了半个时辰,肖抑归来。
肖抑进帐,向王照汇报——摩雒已经北上,未做停留,亦未敢有其它动作。
王照点头,道:“嗯,肖兄也做下准备,拔军南归。”
“喏。”
盟约铁定,事态安稳,王照禁不住向肖抑感慨:“唉,又是三十年不会打仗了。”
肖抑徐徐看向王照,嘴角勾起一笑。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止不住想:眼前这人享福了,可以做三十年太平皇帝。
王照从墨色织银边的袖子伸出一只手腕,朝肖抑点点,笑道:“肖兄都能猜我的心了!”
……
瑶宋使团,一派欢悦祥和,而云敖使团则截然相反,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头上,挥之不散。
摩雒与一女随从一同钻进车厢里。
车轮“轱辘轱辘”向北,随从由低头改为昂首,神色也由卑微即刻变成高傲。
她正是微服随使团前来的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拂袖坐定,动时的姿态如蝶般轻盈。她的样貌显得极为年轻和娇美,明明年纪比摩雒长许多岁,但两厢比较,鬓间夹杂的白发的摩雒却远比长公主苍老。
她似永恒的二八佳人。三十年来,云敖王廷的掌权男子,老去新来,换了一拨又一拨,可无论是哪一拨,他们注视长公主的目光,总是同样热切和倾慕。
但是,此时,在摩雒眼里,长公主比之从前,甚至比之上个月,苍老憔悴了许多。
丧子之痛,希望她能熬过去。
摩雒想到这,手伸过去,抓住长公主的手,轻声道:“英姊,你再忍一忍。”他刚同她在一起时,尚是少年,而长公主已是婀娜多姿的少妇。她闺名是英英,便喊“英姊”,这么多年改不了口。
长公主冷哼一声,话音好似风铃吹过:“呵,本宫若是忍不了,来这第一天,就会杀了那肖姓狗贼,替我儿报仇!”
摩雒的手,紧紧抓着长公主的手,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