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先开口,肖抑答应了,他的答应几分出于真心,几分出于熟识和感动?
会不会因为她先开口,以后两人相处,冯安安就变得低肖抑一等,她的爱也因此廉价?
更坏的情况,若肖抑拒绝了她,是不是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冯安安再自省。
那她呢?
她自己对肖抑的感情,有几分是男女之情?有几分是知己之谊?
怕是男女之情占得不多。
若真喜欢肖抑到不得了,见到他来,她会关切他怎么来了?一路上是否吃得好宿得好,是否有危险?跋涉劳累,要不要再歇息会?
而不是根本不问,还要等他自己讲述,还让他陪自己找书。
若真喜欢到不行,肖抑掉到水里,她会心揪起来,第一时间让他换衣,烘干,免得着凉。可那一刻,她并没有顾及肖抑。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月事来了难受,怎样才能减轻疼痛。后来想起来,关心一下,是秋月后的凉风,而非炙夏的凉风。
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
斟酌半晌,这个口不能开。
乃至今日的撩拨,都不该多过于该。
冯安安转回身,问肖抑:“你来无名山前,可有安顿好定北那边?”
肖抑又撒谎:“一切妥当。”
冯安安心想,是咯,他这么缜密稳妥的人!又问:“你之后是回定北去?”
“嗯。”
她便笑道:“我就不回定北了,你回去后就报个冯大身故。”
“你要去哪?”
“我还是想继续往南方走。”冯安安笑道,“你回定北,一路小心。”
肖抑“嗯”了一声,犹如挨了一记闷棍。
冯安安眼见肖抑神色,又见烛照浮尘,转着圈往上飘,便借浮尘安慰道:“人如浮尘,前路回旋,没准转个圈,你我又会重逢。”
“嗯。”
*
南方雨多,几乎每天都要下一阵雨。最多半个时辰,雨就停了。
冯安安倒是不介意雨,心想真总比梅子季好,那季可没晴天。唯一不便,就是马匹驮着箱子,哪怕铺了遮盖物在上头,雨点仍多少会浇湿些。
冯安安就想着,反正记性好,要不先把书都背下来,减轻重量。以后要学,再依照记忆慢慢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