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毋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地放下书。
“啥事体?”
“我想申请你派人来轮更。”
“半夜三更,什么地方找人去。”
“我吃不消了。”
“死挺呀,你亲自接下来的生意。”
“我已经等了十二小时了。”
“天亮吧,天亮吧,天亮我找阿戚来替你。今日发生过什么事?”
“可怕在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不懂,她这十二小时什么也没做过?”
“她去熨头发,你知道吗,小郭,原来女人熨一个头发要六个钟头!六整个小时,足足三百六十分钟,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小郭,你想想,倘若每个女人都如此,国家怎么强呢?”
“别夸张,她身为歌星,当然要不停修饰自己。”我说:“之后呢,之后她做了些什么?”
“之后她跑到置地广场。”
“阿啊,我明白了,买衣裳。”
“把一百○八片名店里所有服装通通试遍,花了十万──”
“叫你控制你自己,那里有十万小时。”
“是银码。”
“呵,现在她在哪里?”
“回了家。我在她家楼下,我闷死了,小郭,不是吓你,听说有些女人,天天都这么过日子,我明天怎么捱?”
“看在你朋友沈公子面上,做下去。”我鼓励他,“况且她有工作,她要唱歌,她不能天天如此。而且你怨什么?不知多少公子哥儿就是想等这种机会来一亲芳泽,伺候名女人做无聊的事,还苦无机会呢。”
“我支持不住了。”他哭丧着声音说:“我怕明天她吃下午茶就八个钟。”
“别优,夜幕已经低垂,好戏就快上场,你带了红外线镜头没有?别错过主角,再见。”我放下话筒。
我几乎笑为两截。
第二天回侦探社,阿毋在喝艾莲做的黑咖啡。
“你怎么回来了。”
“阿戚替我。”
“有什么成果没有?”
“有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子,上了她家,天亮还没出来。”
“甚么年纪?”
“年纪很轻,约廿余岁。”
“照片呢?”
“你先让我喝完这杯咖啡好吗?”
“你们怎么搞的?当我仇人似的。”
“老兄,当你是仇人是给你面子,多少人想做众矢之的还没资格呢,街市上的三姑六婶何尝不得罪人,谁同他计较,你是老板,岂不深明劳资双方永无和平之理。”
“你想怎么样?”
“我们想合股。”
“那岂非成为郭戚毋侦探社?”
“不一定,我们争的不是名份。”
“不是每年年终都分红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