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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尊称”让宴之峋怀疑楼上那位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可偏偏此“苟”非彼“狗”,她的请求也是理所当然的,让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撑自己这一猜测。
迟疑了会,他在上楼问个说法和折返回书房查看包裹中选择了后者。
书房设在在三楼朝北处,也是言文秀替他准备的,用作办公,然而截至目前他没有在里面待过超过五分钟,书房已经成了他的杂物堆积地,周日下午签收的一众包裹也都被他丢在这里,没有打开看过。
东西实在多,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在最底下找到一个有些另类的包裹,包装用的浅紫色纸板,看着花里胡哨的,运单纸被灰尘弄脏,只能勉强看清几个富有标志性的信息。
签收人:晏晏
手机号:xxxx2359
宴之峋想起来了,在签收快递时,他扫到过这张运单,也注意到了上面的签收人,但当时的他脑袋没转过弯,想当然地将“晏晏”当成了“宴宴”,还以为是哪个骚包朋友寄来的慰问品,于是就没有多嘴问快递员。
那快递员估计也是个社恐,沉默着出现,沉默着把包裹一个个递给他,最后又沉默着离开,两个人的交谈甚至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现在看来,长嘴还是有必要的,至少能省去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一来一去浪费了十分钟,宴之峋打算下班回来再慢慢处理这事,可一想到自己这一耽搁,或许又会招来四楼那位“尊贵的苟先生”留言,立刻改变了主意,拿上包裹准备踏入言文秀口中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地。
走到半程,他注意到三楼至四楼拐角处的墙壁上贴着张打印纸,写有“工作期间,请勿打扰”几个字,但又不明说几点到几点才是她的专属工作时间。
宴之峋只好作罢,下到一楼,顺手从收银台那拿了张便签纸和笔,思忖近两分钟,才决定要写些什么。
言出从滑梯下来的时候,他还专注于留言,以至于等到小家伙抱住他的腿,他才迟钝地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狗蛋,出出好想你。”
宴之峋心里冷笑道,小孩的嘴,骗人的鬼。
他要真这么想他,直接迈动他那小短腿,下三楼找他不就行了?
“是吗?”他面无表情地回了句,然后问:“你妈呢?”
“哭哭在休息。”
“她就这么让你一个人下来,心可真大。”
言出听不懂他的潜台词,但能听出他在说这句话时恶劣的态度,小嘴一嘟,瞬间不开心了,“不许你说哭哭,哭哭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她会给出出讲很多有趣的故事——”
又是那通长篇大论,宴之峋还没听完,耳神经已经开始一抽一抽地痛了,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猜你那位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一定没有给你准备早餐。”
言出也不知道是装傻没听懂,还是走神没听见,再次开口时直接跳了个话题,“狗蛋,你在写什么?”
宴之峋故意不说话,把便签亮给他看。
言出抻长脖子,好一会摇头说:“出出只会画画,不认识字。”
宴之峋嘴角噙着了然于胸的笑意,片刻一字一顿地同小家伙口译道:“尊敬的哭女士,您要的包裹给您放在这里了,请亲自查收领取。——三楼非苟住户留。”
言出压根没把话听全,自己给自己缠上围巾后,上前牵住宴之峋的手,“狗蛋,出出饿了,我们一起去高婶家吃包子。”
宴之峋放下便签,看了眼左腕上的表,留给他的时间不够宽裕,至少没法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吃顿早餐,但足够他将言出送到老高家。
到的时候,高叔不在,只有高婶在后厨忙,看见他后,让在店里帮忙的伙计塞给他两个饭团和一瓶牛奶,宴之峋犹豫两秒,最终没有拂下她的好意,道了声谢后准备离开。
高婶扬着嗓门喊住他:“小宴,今天下午你来接,还是孩子他妈来?”
言出循声抬起脑袋,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宴之峋那,宴之峋被盯得浑身发毛,到嘴边的“他妈”生生变成“要是没人来,您就给我打通电话”。
说完,他注意到言出的大眼睛又亮了几分,看着更像他那位前女友了。
他的大脑不合时宜地窜出一个想法:他把东西放到一楼,四楼那位昼伏夜出的哭女士能扛得上去吗?
紧接着,数不清第几次,他又陷入回忆中。
这个世界上,有一类正陷入恋爱状态或即将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是拧不开瓶盖的,比如交往期间的言笑。
言笑不爱喝白开水,每次喝都能喝出灌中药的悲壮感,汽水、果汁、酸奶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每日必需品,但她力气小,瓶盖还没拧开,就已经眼泪汪汪的,神情和状态确实能称得上弱不经风、人见人怜。
宴之峋自认是俗人,不可避免地中了招。
次数一多,都不用她将汽水瓶递过来,他就分外有眼力见地主动从她手中夺下,拧好后,再抵到她嘴边,转瞬得到她欢喜的笑容,在春日暖阳照拂下,分外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