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看来石老将军的计划成了,那秘药果然有效!”玉琳忍到宫女出门又过了一会儿才声如蚊蚋地开口。斜倚在靠枕上的燕秀清,脸上还带着几分初醒的红润,但目光已如冰箭般锐利,她睨了玉琳一眼,玉琳的兴奋之情立刻淡了不少,她呐呐道:“娘娘?”皇后掉转目光看向帐顶未知之处半晌,才幽幽说道:“那贱人入宫十年,事事小心谨慎,命长的很,哪有那么容易死掉,若是她死了,只怕陛下早就跑来要我偿命了吧。”玉琳一怔,勉强笑道:“娘娘说笑了,陛下怎会怀疑到我们……”剩下的话她咽了回去,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就是傻子了。皇后反倒笑了起来,只是她天生冷漠,不论因何发笑,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怀疑又如何,他越是这么想,我反而动手的光明正大,别人都以为我和她势不两立,若是她有个闪失,必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就是因为众人都这么想,我更可以开始下手,因为别人都以为,本后,不敢,十年了,也够久了,哼……”皇后低低笑了一声之后,又闭上了眼假寐。玉琳看着皇后端秀的面庞,心里阵阵发寒。帐帘忽然被人掀起,玉琳扭头想要开口斥骂,就看见了一张笑眯眯的圆满白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刘海,你跑到哪里去了,一天不见人影。”刘海对她挤了挤眼睛,跪了下来,给皇后行礼之后膝行到皇后榻边小声禀告:“娘娘,贵妃娘娘虽受了些惊吓,但未伤及筋骨,倒是顾平那小子伤的不轻,现在就只吊着口气。”玉琳脸上现出了失望的神情,皇后如同睡着一样,眉目不动地说了句:“还有呢?”刘海嘻嘻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贵妃娘娘虽然没有大碍,但出了一件妙事。”玉琳皱眉道:“你卖什么关子,听你一口一个贵妃娘娘,真是恶心!”刘海只是笑并不反驳。皇后这时张开了眼,玉琳被她看的低下头去,才慢声道:“我说你不如刘海机灵,你总是不服,就冲他这贵妃娘娘四个字,他就活的比你明白,好生琢磨。”玉琳有些委屈地回了声是,忍不住白了刘海一眼。皇后不再理会她,冷声道:“说!”“是,”刘海不敢再拖延,脸上带了几丝兴奋,声音压到不能再低:“娘娘可还记得那拒婚的骠骑校尉水墨?”皇后登时脸色一沉,那个清秀如女子的男人,从见了他爱卿,贵妃既然无伤,为何还不醒来?”听到皇帝话里的怒气,两名太医急忙跪下,章太医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脉象急疾而乱,应是受了惊吓,一时气逆而致脉气不通,待其气通即可恢复,胡太医已亲自去煎安神药剂,待娘娘醒来服下即可,陛下且请放心。”皇帝还是皱着眉头,白震低声说:“陛下,娘娘呼吸已经平稳,应无大碍。”皇帝点点头又问道:“逍遥王那里如何了?”白震道:“谭太医已赶去救治,公主殿下和神将大人都在那里,不过……”白震看了一眼退到一旁的太医。能给皇家看病的大夫也都是心思灵活之人,王太医立刻躬身道:“陛下,臣等去看看汤药煎得如何,若是火候合适,或许可再加一味党参,提高药效,但需与胡太医商讨。”皇帝一挥手:“去吧。”“是!”两位太医齐齐退下。帐里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也在白平的示意下倒退离开。“怎么,难道阿起的伤有变?定是那恶毒女人做的!”皇帝恨恨地捶了下床榻。“陛下!”白震低声阻止:“周围耳目众多,请小心。”皇帝冷哼一声。白震心中叹了口气,又道:“陛下不必担心逍遥王,他只是中了一种麻药,据谭九说,应该是高延人用来捕虎猎熊常用的一种麻药,会让猎物一时动惮不得,但对身体没有任何毒性,时辰一到,自动解了。”“高延?”皇帝眉头一挑,“难道那只发疯的老虎是高延人的手段,他们不忿在松岩城的失败,所以……不对啊,听二郎所述,那老虎一开始是冲着倾城去的……也对,若是倾城有失,不要说朕,对和姐姐相依为命长大的二郎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哼!高延人好算计啊,斗不过二郎和阿起,却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真真可恶!”白震微微摇头:“陛下,究竟是谁做的现在还无法定论,老奴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好,我要那人给倾城偿命,不,千刀万剐!”皇帝看着顾倾城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这些年都亏有这善解人意的女子陪在身边,自己才能在内忧外乱中得到一丝安宁。“皇后娘娘请见!”帐外的白平大声通禀。皇帝的温柔表情立刻变得嫌恶又带了两分畏惧,想说不见又不敢得罪这背后站着整个燕家势力的女人,只能赌气不说话。白震快步走到帐边,打起帐帘,恭声道:“皇后娘娘金安,娘娘请。”皇后点头:“有劳白主事了。”白震闻言头愈发低下:“娘娘折杀老奴了。”皇后扶着玉琳的手,步姿端庄地走了进去。留在帐外的刘海嘻嘻一笑:“白主事,小的给您老请安。”白震扯动面皮,姑且算是一笑:“刘主事客气。”说完放下了帐帘。刘海对白震从来都是心有不服但又畏惧他的权势和武功,但他心思深沉,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见白平守在帐外,刘海冲他拱拱手,小声笑道:“白内侍,这回是咱哥俩儿看门了,以后多亲近啊。”见刘海这皇后身边的亲信总管竟主动跟自己交好,白平不禁受宠若惊,连连拱手道不敢。帐内的气氛已变得僵硬,皇后给皇帝请安之后,就安坐在了白震搬来的绣墩上,帝后皆默不作声。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白震和玉林都深通此道,早就避过一旁,连呼吸都尽可能的少。“来时妾身遇到太医,他们说倾城妹妹无大碍,陛下且宽心,龙体要紧,”皇后淡淡说道。皇帝一笑:“皇后有心了。”这句话过后就是冷场。平日里在公共场合,公事公办,两人配合的也还算默契,只是回了“家里”,每次相对,这对夫妻都是这样。皇后冷冰冰的不喜讨好,皇帝性子虽软,也只是偶尔勉强尽个丈夫义务,对于了解妻子的内心,则无半点兴趣。皇室联姻从来为的都是权而不是情,从小被当做皇后培养的燕秀清,在孩提之时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她可以不要皇帝的爱,却不能不要他的种儿,所幸皇帝身子有些虚弱,这些年虽然对顾倾城宠幸万分,但那女人并未受孕,其他宫妃偶尔临行,也未怀上龙种。先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帝年已二十五岁仍无子嗣,在十六七岁就可当爹的天朝也算是异数了。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帝,他脸上的柔情掩都掩不住。恍然间,皇后眼前浮现出大婚那日,红色的盖头揭起,心中忐忑却强作镇定的自己,看见一个俊秀的少年对自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