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正面回答她,反倒言辞闪烁岔过话题。
当时容温便知道,他很想去。
否则,一个言行耿直的人,说句‘不想去’便罢了,何必含糊其辞。
他只是不敢以一城百姓的生死做抉择。
所以,在听闻派往乌兰木通的斥候全军覆没后,容温毫不犹豫支持他亲自出城。
至于出城后班第会如何行事,她一概不管。
人心不过拳头大,装不尽天下人。她只希望他这辈子是恣意无憾过的,而非年纪轻轻,一身抑重。
他做不了的决定,她便狠心替他做。
将来若有意外,也可一同背负。
不过,容温到底不够彻底心狠。
否则也不会在班第走后,以身犯险留在归化城,出计出力,不惜利用三丹夫对班第的崇拜与对关内的向往,让他心甘情愿拼尽全力卫戍归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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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艳阳日,归化城的天光依旧滚烫不留情。
容温闭目,她与假班第已在银佛寺前跪了整整八日了。她这辈子的苦与汗,算是全印在了这八日里。若非心中有口气硬撑着,她怕是早倒下了。
好在她这招瞒天过海、故布疑云有几分效果。这些日子噶尔丹攻城的架势反倒小了,只佯攻了几次,听前方斥候说,噶尔丹倒是把驻地布防加固了五成——看样子是在提防拜佛请罪的‘班第’出其不意,给他军中弄个奇袭。
这噶尔丹,倒是看得起班第,难怪会疑心生暗鬼,裹足不敢前。
容温不断胡思乱想着,又在心中估计了班第的行军路线。按照舆图上的标记,若是一切顺利,班第此时应与藏在杀虎口附近的数万私兵会和了,顶多五日功夫,他便能赶到乌兰木通。
功败垂成还是改天换日,就看这一战了。
容温无意识抠了抠自己的右手,她的伤口已经好了,但掌心留了一块很丑的疤痕,微微凸起,刚好破开几条掌纹,她每日抹玉肌膏也没甚成效。导致她现在想事情,最爱摩挲着这道凸起的丑疤。
再抬头时,容温余光扫见假‘班第’身边多了道人影,正一脸严肃似在低声与‘班第’商讨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