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多谢乳母。”
小孩子的睡意来得快,见扶苏困得揉眼睛,芈泽便让殷佩抱他去睡。
望着殷佩远去的背影,她偷偷叹了口气。
如何坦诚?是要大喇喇地走到赵政面前,实话告诉他,自己不仅甩了赵姬两个耳刮子,还设计用言语把她逼疯了?
也难为乳母在不清楚原委的情况下,还能给出如此真诚的建议了。若乳母知晓了真相,恐怕也会立刻收回前言。
其实早在她计划要去甘泉宫找赵姬麻烦的时候,她就刻意没有带上乳母。
她不想让至亲之人看见自己阴暗狠毒的那一面,她不想伤了乳母的心……
等等!
芈泽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总算知道该如何与赵政解释了。
*
夜已渐深。
李宦侍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又赶紧把嘴捂上。
也不知是怎么了,大王去了一趟流华殿,回来就是一副愠怒的模样,看得他心里直发慌。
可他也不敢问,只好扭扭捏捏地立在一旁,等候传唤。
赵政静坐在案前,面色沉沉。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半抬起凤眸瞭了李宦侍一眼,“为寡人研墨。”
李宦侍忙打躬作揖,“大王,您看都这么晚了?”
赵政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应道:“也罢。寡人口述,你来动笔。”
他起身在殿内踱步,声音清越朗朗,如金石玉碎:
“寡人闻生育品物,莫大乎天地;爱敬罔极,莫重乎君亲。是故为臣贵于尽忠,亏之者有罚【注2】……”
半晌,李宦侍放下笔,将简牍双手呈上。
赵政扫了两眼,皱眉道:“你的字写得可真难看。”
又将简牍递回,“明日便派人到仲父府上下诏。”
“是。”李宦侍接过,没再说什么。
吕相邦的事,已经拖得够久了。
而大王的耐心,显然也已经消耗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