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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珺昇心里有些烦躁，她突然回过头来，厉声说，&ldo;腾鸢，你的伪善真是令我作呕。&rdo;

二人沉默相对，许久，腾鸢才又说，&ldo;公主，腾鸢是有事相求。&rdo;

珺昇闻言，心里很是别扭，却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走了回来，&ldo;你虽是敌国的将领，却救了我一命。你说吧，我会尽力完成。&rdo;

腾鸢苦笑，随即说，&ldo;我的气数怕是要尽于此地，在死去之前，有一个故事一定要告诉公主。&rdo;

珺昇心里一跳，口中亦觉得有些苦涩，&ldo;你说吧。&rdo;

腾鸢看着珺昇，他的视线多有留恋，&ldo;这个故事讲一个燕国的士兵。&rdo;

那士兵出身贫寒，排行老七，于是家人称之为阿七。阿七十五岁的时候为生计所迫入伍当兵。燕国地处长城以南，易水之北，国力微弱。七年前，在一场与赵国的边境之战中惨败，领兵的军官逃跑了，剩下的残兵败将也做鸟兽状散。阿七幸运地在那张小战役中活了下来，却不敢回国，于是他背井离乡，一路流浪，穿过赵国，又来到了韩国。

到达新郑之时，阿七身无分文，他沿街乞讨，新郑的百姓很贫苦，而新郑的贵族又根本不屑于施舍，阿七露宿街头，奄奄一息，眼看就要客死它乡。就在此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阿七眼里，那个女孩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仙子一般。

她一袭茜色短衣，黑色的头发仿佛柔顺的丝绸，束成了两个漂亮的辫子，直达她的膝盖。她皮肤白净如玉，双眼明亮而美丽，声音也是清脆动听，&ldo;你看起来不像韩国人，缘何睡于此处。&rdo;

阿七喃喃道，&ldo;我无处可去，也没有东西可以吃。&rdo;

她闻言，从手上摘下一对镯子，&ldo;那你用这些换些食物吃吧。&rdo;又指了指西边，说，&ldo;父……父亲说，秦国的国力更加强盛些，你到那边，或许能找个合适的工做。&rdo;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阿七突然叫住她，结结巴巴地说，&ldo;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请问尊姓。改日阿七赚了钱，一定将这一副镯子还给姑娘。&rdo;

她一怔，随即咯咯笑了起来，&ldo;原来你叫阿七。阿七，那你过几年再回新郑来吧。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见。&rdo;

阿七拿着小姑娘的镯子，抵给了当地的一家当铺。当铺的老板见阿七衣衫褴褛，谎报了价值，只是给了他五两银子。但就靠着五两银子，阿七走出了韩国，来到了秦国，投拜到当地一名公子手下做了门客。又过两年，阿七在战场上救下了秦王政的性命，一举成名。

接下来三年，先是封将、后升左将军、再擢右……一直至今。

珺昇听着、听着，视线不觉间模糊了起来。

腾鸢吃力地将手伸进胸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对镯子，因为冲击，一只镯子已经碎裂，而上面韩国王室的花纹却仍然依稀可见。

腾鸢轻轻说，&ldo;阿七在一年前从新郑当铺老板的手里赎回了那对镯子，托人查证，终于知道这是韩王公主姬珺昇的物件。彼时秦王政已经动了要灭韩国的心，他委阿七为首将。阿七知道，韩国若灭，以姬珺昇的性子，必然会随之殉国，为了救珺昇……&rdo;

他又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苍白的脸上因此泛起了异样的潮红，&ldo;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rdo;他将镯子塞回她的手里，又竭尽全力，用自己的大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ldo;但是珺昇，我全力救你，却并非只是为了报恩……去年九月，我带着白虎之牙在殿上再次见你，便决意要共你一生一世。第三问之所答，亦发自内心。我将你视为我的妻子，自然要穷我之力护你。&rdo;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努力地扯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但依然宽慰她道，&ldo;我知道你仍然恨我，这是立场所致，我不怪你。如今你便随意去吧，只是不要会错了我的意思，珺昇，我是全心全意地待你……能在这最后一刻，有你陪伴，我也满足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