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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星彩心中一震，发现清瑶所言分毫不差，便入神地听了下去。清瑶道：&ldo;丞相，父亲每每谈及军政之事，总会感慨先帝在时如何，荆州在时如何，如今多么困顿，多么艰难，多么需要戮力同心，拼命赶上。无形中，他们给自己加上了返回往昔的荣光的目标。只是这个目标是毫无意义的，它只会让将士们的心情变得沉重，士气变得压抑。让每个人都怀了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念头，久而久之，这样的念头会令我们看低自己，束缚手脚，有莫大的损害。&rdo;

星彩听着，只觉醍醐灌顶。她自己也何尝不是怀着鞠躬尽瘁至死方休的念头在战斗吗？清瑶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ldo;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目标不在过去，只在前方。哪一个国家，哪一支军队的兴起不是从白手起家？先帝困居新野的时候，力量何曾比得上如今？创业之中，有得到，有失去，有光辉显赫，也有从头再来，一切都是很寻常。只是有时候，得到复又失去，往往会令人流连忘返，过多埋怨自己，埋怨过去。像麦城，彝陵，其实都已经是过去了，纠结于当时何人的过失皆于事无补。清瑶相信，一切都可以赢得回来，就像先帝从落魄新野到雄踞两州。只是我们战斗的目标在前方，那里才有无穷的希望。&rdo;

清瑶向星彩甜甜一笑，骤然庙堂生辉。清瑶道：&ldo;新野是一个开始，麦城是一个结束。代表那段过去的开始和结束。如今我们可以夺回新野和襄阳，我想将士们应该能够同那段过去道别，继而开始一段新的征程，开辟一片崭新的天空。&rdo;

&ldo;好妹妹！&rdo;星彩忘情地将清瑶抱住，泪水又止不住流淌下来。区别只在，那是释怀的泪水，恰似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门外已有卫兵通报，而清瑶和星彩业已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客人。

来的是文聘，见到二女时不禁呆了片刻，仿佛不敢相信，在新野连破三路魏军的统帅竟是如此的两个精致的女子。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向二女恭敬行礼。

&ldo;文聘将军，多谢你今日从紧迫的战事中抽空出来。&rdo;清瑶道。

文聘爽朗一笑，摆摆手示意无妨：&ldo;文聘知道此时议降，清瑶将军未免生疑，故而我亲自跑一趟，以消除将军的疑虑是完全应该的。&rdo;

清瑶笑道：&ldo;清瑶有一事不明，现下吴蜀联合伐魏，同气连枝，文聘将军被东吴军围攻，却如何会想到反来向西蜀献城的？&rdo;

文聘面露惭色，道：&ldo;文聘其实也是投降过一次的人，如今再次投降实属无奈。

实不相瞒，文聘深受昔日荆州牧刘景升大恩，誓以保卫荆州百姓为己任。而刘景升主持荆州之时，东吴屡屡犯境，历年交兵。文聘曾在刘景升跟前立誓，不令东吴一兵一卒入荆州半步。虽然如今世事变迁，东吴已握荆州大半，但是襄阳一城乃荆州首府，文聘断断不让。&rdo;

清瑶微微颔首，听文聘继续说道：&ldo;如今襄阳已支撑不了多久了。当初新野危机时，文聘勉力抽出五千水军北向驰援，实在是因为新野干系重大，新野一旦丢失，襄阳顿成孤城。不料杯水车薪，只增笑柄，不但救不了新野，更损兵折将。文聘献襄阳于蜀汉，已是不得已之举，只望当今陛下的父亲曾与刘景升兄弟相称，定能善待襄阳百姓。&rdo;

清瑶点头道：&ldo;文聘将军如此坦诚，清瑶感谢。只是东吴攻城良久，耗财力，费兵卒，如何肯退？不知文聘将军有何高见？&rdo;

文聘道：&ldo;文聘何尝不知襄阳已成火中之栗，之所以提议献城也是不得已之举。

如果清瑶将军愿同东吴斡旋以促成襄阳停火，那自然是万幸。

如若觉得为难，文聘也断不会强人所难。襄阳合城军民，唯战死而已。&rdo;

清瑶又问道：&ldo;那文聘将军可曾想过，如若蜀军受了襄阳，东吴来讨取时，陛下将文聘将军调离襄阳，复又将襄阳交给东吴，会如何？&rdo;

文聘听得心头大震，但事到如今，别无良方，抱拳道：&ldo;若蜀帝存了此念，请就此告知文聘，必然战死方休。但文聘相信，这等两面三刀之事，并非声称仁信为本的贵国做得出来的吧。&rdo;

清瑶摇了摇头，说道：&ldo;陛下和丞相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世事变迁人难预料。就像你说的，荆州不经意间已落入东吴手中，而我蜀汉汉寿亭侯也身殉于此，岂是我君臣所愿，又能如何？&rdo;

文聘听罢，喟然长叹道：&ldo;若真如此，文聘愿意做襄阳城头一卒，不论将来何年何月，必与襄阳共存亡。&rdo;

清瑶浅浅一笑，说道：&ldo;文将军刚正爱民，清瑶敬佩。文将军放心，今日清瑶约将军来此，必然会助将军消除所有疑虑，以全将军爱民之心。&rdo;

清瑶言罢，文聘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他初闻清瑶抛出一干难题，早已头大如斗，却不知清瑶如何释之，但仍然流露出极大的期待。

此刻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卫士通报道：&ldo;东吴陆逊都督到！&rdo;

听到陆逊的名字，文聘佩剑呛啷出鞘，即使星彩也脸色大变，难道清瑶连陆逊也请得动吗？

此时一儒雅文士已步入庙堂，赫然正是陆逊。陆逊向三人一一行礼，见到文聘长剑出鞘，只淡淡一笑，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