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哥,你手坏了。”何璐凑在齐致辰身边边推车边提醒道。
齐致辰目视前方的扎稳步子用着力气:“我知道。”
何璐看了看齐致辰握着的马车木质边缘,有轻微血水渗出来,她担心:“你还是包一下吧,别感染了。”
“要推就赶紧推,不推让个地,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何璐听后,松开手带着委屈的踩着泥巴往家里跑去。
“我说你可真行,”邸啸在后面怼了齐致辰一下,“你总伤她干什么。”
齐致辰烦躁的一耸肩:“烦不烦你。”
他没再听见邸啸回话,知道那小子肯定是追着何璐去了。齐致辰也不知他在烦躁什么,他站在那推着车,心里是急的。他怕饭送不到,那些大兵就会饿着,毕竟有的人一直还都没吃东西呢。想到这,他就想到了两杠一星,那人确实一直没回来休息也没吃饭。
马儿在前面拉,村民们在后面推,厚重的泥巴裹着马车轮子,每一次车轮的转动都会甩出来些许泥巴。众人没怕脏也没怕累,打着气喊着口号一下下的推着,虽然艰难却也小有成效,马车爬到了半坡。
更可喜的是,当他们奋力推车的过程中,雨好像小了下来。这让所有人更有劲头,仿佛拉车的枣红马也很开心一样,仰头长鸣着迈着步伐。
马车快被推上国堤顶部的时候,一直在村里忙着安顿百姓的村长带着一队人来了,最后的助力成功让马车行驶到了国堤上。
站上高高国堤的那一刻,齐致辰看到了呈塘目前雨里的全貌,村子中间算是比较完好无损,四周有很多房屋都倒塌和瘫痪了。活跃在废墟间的那些人们还在抢救物资,军和民在这种情况下已分不太清。
将马车送上国堤后,一切就好解决了。村长嘱咐了赶车的董得友几句后就带着人回村里。
齐致辰跳上马车抓紧了车身:“走吧,董叔。”
“你可得坐稳了啊。”
“嗯,坐稳了。”
下坡路的极速缓冲还是颠的齐致辰五脏六腑都跟着晃,车里的盆和桶在颠簸下也都起伏着。甚至有一个桶偏离倾斜,有土豆丝洒了出来。齐致辰的及时扶住才防止糟蹋更多。
下了国堤马车一路前行,雨确实是小了。天空却还是那么阴沉,像是老天爷哭累了,想歇歇一样,不知是不是积蓄力量还会带来更严重的暴雨。
车后面跟着的小马驹跑着跑着就累了,四蹄在泥巴里费劲的拔着,总是要被马车落下一段距离才会撒欢的追上来。
齐致辰坐在车里抱着那桶土豆丝,他观望着。
国堤和民坝之间是一大片防护林,穿在这较弱光线和丝丝雨景中,四处伸展的形状古怪的枝干游离在恐怖与神秘之间。
以前一旦下过雨,村里的妇女们就会来林子里采蘑菇,齐致辰小时候跟他妈来过,他总是分不清蘑菇和狗尿苔,每次他妈都耐心的给他讲,但他都记不住。他记得林子里有几大片鱼塘,他和邸啸小时候总是去偷鱼,后来长大了,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地读书,就算放假回来也没了那个兴趣……
他生在呈塘,长在呈塘,无比希望这个夏天呈塘能挺过去。
雨小了下来,视线也清晰起来。有眼尖的战士大老远就看到了那辆奔过来的马车。
“哎是不是饭来了?”
“哪呢哪呢?”
“那马车是不是?”
“饭来了!”
……
长时间的不停息劳作让这群解放军把兴奋点转移到了那辆马车,看到越来越近的马车,都笑着加快了脚步的扛着沙袋。
三连长贺宏鹏笑着催促停下脚步看热闹的战士:“把手头的沙袋码好,谁慢了就没有饭吃。”
战士们听后立马一哄而散。
齐致辰远远的就看到了民坝上来回走着的扛着沙袋的人影,这些大兵们一定都没敢懈怠,十个多小时的时间,长长的曲折的民坝已经高出来五六米的高度,都是一个个沙袋堆出来的。
到了近前后他跳下马车:“董叔,把马拴这就行。”
雨已经小到可以摘下雨衣帽子的程度,这连续下了十多个小时的雨终于有了要停下来的趋势。
“营长,村里送饭过来了。”刘景利笑着掀开帐篷招手道。
周继良跟了出来,仿佛就是那一瞬间,一束阳光就破开了浓密云层照向了大地。在战士们欢呼着雨停了的声音中他看向了那辆马车。
跟着赶车老伯一起过来的孩子虽然穿着雨衣,倒也还是把自己弄成泥人,正靠在车上跟两个战士笑着说话呢。
就是那种干净的笑容和纯亮的眼神同那一抹阳光照进了周继良心底,让他在那一刻忍不住想过去好好看看那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