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嫣无奈地摇头,陈君生太老实本分了,拙嘴笨舌的,还是她来说吧。
“老伯,我们买你这车木炭,你送我们去钟山亭怎么样?晌午过后就回来,还不耽误您下午的生意。”
倒不是梅雪嫣胡乱花钱,钱用在刀刃上不算浪费,何况家里的确要一些木炭,陈婆子天天去郊外拾柴烧炭,梅雪嫣一直不忍她如此劳累。
“嗬……这送钱来了。”老头想也没想,喊道,“得,上车吧!”
陈君生挠了挠后脑勺,咋这么同人不同命,都是租车,这前后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吧?上了车之后,陈君生还在左思右想。
“老伯,为啥我租车你不让,她租车你就答允了?”
老头轻挥鞭子,这是头大水牛,速度上比马车慢,可比走路强百倍。看得出老头很爱惜这头水牛,连赶车都不用太大力。
“为啥?人姑娘说话比你中听。”
陈君生不服气了,冥思苦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得去请教梅雪嫣,只得了“以己度人”四个字,陈君生恍然大悟,不得不服气。
“难怪你能成案首,我只能考个倒数第二。”
陈君生嘟囔了一句,那老头听到了回过头来。
“姑娘,莫不是,你就是这几天城里传疯了的那个梅案首?”
梅雪嫣怔了怔,笑道:“应该是吧,怎么连老伯都知道了?”
“嗨,能不知道嘛!我七岁大的孙子在县学堂读书,那天放榜唰唰跑回家,在家里嚷嚷,说今年乡试的案首是个女的,真是奇事!那我今天算走运了,载了一位案首,回去我就跟家里那小子说去,羡慕不死他。”
“老伯贵姓?”
“姓赵!我孙子叫赵坤,梅姑娘回头遇到他了,帮我提点他几句,让我老赵家也出个童生光宗耀祖,这世世代代都是泥腿子,咱家就把希望搁在那小子身上了!”
老头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这老头善谈,梅雪嫣他们又没读书人的矜贵,竟然聊了一路。
牛车毕竟慢了些,到钟山亭时人早就来齐了,都入了座。
一座大亭榭便是钟山亭了,还有一段走廊,主办方在走廊里头设了矮桌蒲团子,摆满了美酒佳肴,虽然人多却不杂乱。
隔着河那边就是瓜洲,不远处有一座小山,远眺似一口佛钟,这也是钟山亭的由来。
“哈哈!你瞧那有人坐牛车来!”
“这是什么人啊?可真丢人。”
不少人看过来,对着梅雪嫣和陈君生指指点点。
梅雪嫣遥遥看到打过照面的吴县令坐在主位,其身边还有八位夫子打扮的,冯院君就坐在他左侧,正在耳语。
冯院君坐在高位,被哄笑声惊扰,一眼看到梅雪嫣从牛车上跳下来。
冯秋墨皱眉朗声道:“梅雪嫣,快些入座!”
语气不太好,可也让所有学子一惊,冯秋墨向来是板着脸,从不假以颜色,以前课堂上有人迟到,他直接勒令退学了,从此再无人敢在他面前失时。
他这一喝,怎么感觉,不像责怪她迟到,而是不高兴她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