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怅然向来不太会安慰人,他咬了下嘴唇,轻声说:“我知道你难过,你可以哭出来,医生是不会透露病人信息的。”
宋延宁小声呜咽:“老师说你可信,魏怅然,我可以相信你吗?”
魏怅然清了清嗓子:“可以的,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魏怅然在心底惆怅叹气:刚刚诱惑人的样子真可爱啊……好想睡了他啊,做人好难。
宋延宁把脸埋进他肩膀,静静的哭了起来。
魏怅然感觉到肩膀一阵湿润。
“……他们不让我哭。”宋延宁委屈哽咽,“他们不让我去送老师……不可以哭……不可以伤心……不可以难过……不可以一直病怏怏的……”
不然就要受罚吗?
魏怅然努力的把心里躁动的杀意压了下去,轻声问道:“伤疤……是他们做的吗?”
宋延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后来……后来的一些……是我自己划的。”宋延宁抓紧了魏怅然的衣服。
“……太难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高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被喜欢……我受不了……太难了……”
魏怅然抱进了宋延宁,轻声说:“我知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坏了。”
魏怅然这才明白江域的意思。
他们都有病。
宋延宁和他,都自虐成瘾。
一样的,他们从小到大,一遍又一遍的被嫌弃和厌恶,一次又一次的被处罚和伤害。
伤害自己,早就跟药物一样,成了他们的思维定式,成了他们的条件反射。
如果做不到的话,自己就应该被伤害。
他们自己,与伤害自己的人助纣为虐。
第一次被宋延止用刀划开手臂之后,宋延宁就再也没办法放下刀;第一次被魏部用刀子留下伤痕之后,魏怅然也无法逃离这一切。
被伤害,自我伤害,那是吃人的恶性循环。
不是没有尝试自救,而是停下后的空虚让他们发疯般的痛苦,他们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哭泣和难过了。
只有疼痛伴随成长。
他们抗不过戒断反应。
不可以哭。
不可以伤心。
不可以表现出难过。
只可以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要在无人的深夜伤害自己,第二天就可以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