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中的水与他的声音一样轻快,一连串的水珠由刘蝉带到半空,又哗啦落下。
刘蝉说着,擦了擦手,靠到傅芝钟的身边。
傅芝钟拍了拍自己肩上,刘蝉搭来的白手。
“最早几年,你喜奇石怪木,说它们状若百禽。前一二年,你钟爱西洋那些宝石钻石,说它们晶莹剔透,闪耀夺目。这几年,你醉心玉石翡翠,说它们色泽温润,朦胧虚幻,如烟如雾。”傅芝钟看着刘蝉说。
“如今这玉石,我看你也疲了,是没了什么新鲜事儿去玩了?”他问。
刘蝉听着傅芝钟细数自己这些年沉迷的什物,听着听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着这些东西,但凡是刘蝉说了句“喜欢”、“想要”,傅芝钟总会给他带来。
刘蝉想起自己院子里的小库,那小库都已经扩展成五间大房打通了,其中的储放的,还都是精品。
“傅爷这么说,将我说得好生贪得无厌——”刘蝉噘起嘴,嘟囔了一句。
“我并无这意思。”傅芝钟把桌上的报纸折好。
“不过是你喜欢,而我恰好又能给你罢了。”他淡淡道。
刘蝉笑笑。
的确如傅芝钟所说,刘蝉往日拥有的种种,珍奇异宝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不过是傅芝钟能给的。
“傅爷这样问我心愿如何……”刘蝉少见地从傅芝钟身边走开。
他施施然走到一旁的窗户前,远眺窗外的景色。
其实窗外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熟悉的地方。
百叶窗卷上半帘,将阳光腰折大半。
一道一道横向的阳光从刘蝉苍白的面庞上浮过,它们随着刘蝉的眉、眼、鼻、唇起伏。
“傅爷这样问我心愿如何,”刘蝉轻轻说,“总叫我心中慌乱。”
他看着窗外沉静的傅府,和远处傅府围墙外的小巷,目光飘渺,无所聚焦。
“就好像是要喂我断头饭,灌我迷魂汤一样。”刘蝉说。
傅芝钟望着背对他的刘蝉,没有说话。
春日过后,刘蝉换上了绸缎缝织的外衣,这些年也不知他是不是与他学的,惯常偏爱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