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执迷自由,自愿削发。
因为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才会一路追寻,才会愈发执迷,为了心中的唯一,才会不断取舍,才会放下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容清不敢问自己,现在还爱着柳三汴吗?
慕容清只对自己说,佛门清静,会助他看破。
慕容清也只能看破啦。
柳三汴的存在,只会激发慕容清的欲|望,让他无法对自己的身世释然,觉得被皇室玩|弄,陷入仇恨之中。
慕容清要想找回从前安宁平和的自己,必须放弃柳三汴这个欲|望的根源,何况柳三汴也并不愿意跟着他——
柳三汴有柳三汴的天地去闯,慕容清有慕容清的净土去悟。
他们两个,终究是不一样的人,注定要擦肩而过,继而背道而驰。
世人皆说,那位陛下宠爱的珍郡王,因一次机缘巧合,被相国寺的仙鹤选中,方丈断言,郡王生来背负着教化世人的使命,郡王不得不顺应天意,剃度出家。
慕容清剃度那日,陛下特意交代,不许任何皇室子弟去看,也不许围观群众滋扰,甚至吩咐护卫封路。
陛下没有为难死而复生的柳三汴,甚至答应了后者的要求,许她去见慕容清最后一面。
因为这世上,从此便只有清流。
柳三汴寻了个视线颇佳的角落,静静地看着慕容清被剃去最后一缕发,拼命忍住从鼻子里钻出来的酸。
慕容清忽而转身,朝她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眼,目光已然清静自守,无欲无求,可柳三汴偏偏自作多情地觉着——
他看她的时候,永远专注而温柔。
柳三汴等一切仪式结束,终于寻到了契机,可以跟慕容清,呃不,现在是清流师傅,单独说一会儿话。
柳三汴凝看他许久,看到清流师傅微红了脸,轻轻别过头去。
柳三汴不知怎地就想起……思回第一次见清流的时候。
那时候,清流师傅也叫清流,却不似如今这般看透世事,只是个凡心未泯、留着烦恼丝的青年。
那时候,思回用谦让的举动、明媚的笑容,就轻易让清流动了凡心,让他一步步沉沦红尘色|相,让他来到京城这个染缸,做着他不喜欢的一切。
柳三汴知道慕容清斗不过慕容彻,因为慕容清骨子里就不适合阴谋诡计。
清流虽然变成了精于算计的慕容清,但从来都保有一份安宁自守在心中。
柳三汴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个遍,确定清流师傅是真返璞归真了,这才真心为他高兴道:
“清流大师,你超脱啦!”
清流对上她亮晶晶的眼,小心翼翼地藏好柔情,只在眼神中流露了一丝宠溺。
清流双手合十,也冲她微微一笑:
“柳施主,过誉了。贫僧修行之路,还很长。”
柳三汴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胀涩都消散得差不多了,撒娇般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非常别扭:
“哎,你原谅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