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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膝盖,喉咙,以及贯穿心脏的致命一击。

真惨,毫无尊严可言。

“你真任性。”那人的语气比天还冷,陈怀柔想拨开眼皮看看,谁还在她死后说风凉话。

画面忽然风云变幻,身上的狐裘大氅变得柔软舒适,她睁了睁眼皮,发现自己身处棺椁之中,空气闭塞浑浊,她觉得自己一个死人都要再被憋死一回,她在棺椁里拼命的蹬腿抓抠,无人回应。

就在她绝望之时,轰隆一声巨响,有人推开棺盖,稀薄的空气乍然变得浓醇。

陈怀柔拼命吸了一口,方睁开眼,便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她见过儒雅斯文的江元白,倨傲冷漠的江元白,运筹帷幄的江元白,却唯独没见过他这副满面沧桑发丝凌乱的狼狈模样。

他的眼睛通红,眼底乌青,玉冠束着的发丝垂到额前,嘴角依稀挂着凝结的血渍,看一眼就觉得瘆人。

她起来,回头,却见自己还躺在棺椁里,面色栩栩如生,还好,死状甚美。

她想拍拍江元白的肩,却被他骤然狂笑的样子吓得后退两步。

他穿过她的身体,捧起她的脸,“我说过,远离杜家,包括杜幼安,你太执拗,所以只能死。”

可惜,她只记得这些,方才江元白那一席话,果真让她后脊生凉,一时间辨不出此时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她瞪大眼睛,看了会儿江元白,见他生出疑色,不由得道了声“得罪”,遂伸手对着他的腰间揪住,用力旋了一圈,江元白闷闷哼了声,反手抓住她的手背,皱眉低斥,“你要作甚?”

陈怀柔猛地站了起来,不是梦,还好不是梦,她拍了拍脸,心有余悸,太可怕了,她得回去好好捋捋。

江元白捂着腰间被拧的肉,看她慌慌张张踢倒了两张凳子,推翻一张桌子,好容易跨出琼楼门槛,这才低下头,用巾帕拭去额间冷汗。

二楼雅室,琴声骤停,身穿素白锦衣的男子来到江元白面前,眼尾瞥向他右手所在,恭敬作揖,“先生,棋已布好,请入内室。”

江元白松开眉心,抬眼,对上周昀不动声色的打量。

光影透过窗棂落在他温润的面上,风起,吹动帘栊发出簌簌响声。

周昀长得甚是隽秀,眉飞入鬓,睫毛绵密,永远温顺恭敬的眼皮下,藏着的是城府和隐忍,他虽低着头,却能叫人生出想象,仿佛只要那张脸抬起,必是温柔如月,多情似水。

周昀将头低了低,江元白压下腹间的疼痛,低声吩咐,“跟着她,别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但是得一点多了,别等,明天起来看。

第30章

陈怀柔虽失魂落魄,却在周昀跟上的一刹,便意识到身后有人。

她转过身,周昀不避,从暗处上前,精瘦的肩膀不卑不亢的耸直,如玉的身姿笼在锦衣之下,他开口,眼睛含着笑意,“姐姐,你没事吧。”

陈怀柔往他身后看了眼,周昀解了自己的大氅,趁陈怀柔尚未反应过来,披在她身后,又利落的系好领口丝绦,旋即退后两步,解释,“先生没来,他在琼楼有事要做。姐姐,你骑马还是坐车,夜里凉,你穿的甚是单薄。”

风声从耳畔浮啸而过,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周昀的嘴巴一开一合,陈怀柔使劲晃了晃脑袋,除去嗡鸣不断的杂音,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骨膜好像被利物刺穿,她身子一晃,周昀惊了一跳,想去扶她,陈怀柔横起手臂将其隔开,警惕的望着他清隽的脸庞,“周昀,你站着别动。”

周昀果真没再动作,只是不远不近站着,生怕她骤然跌倒。

陈怀柔静了静心神,直到能将现实与梦境剥离开来,她慢慢靠向墙壁,长吁了口气,歪头,“连你都变了。”

周昀眉眼不动,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陈怀柔,少年时候的羞涩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如止水,干练老成。

这样的年纪,深沉的心机,果真是江元白的学生。

他微微低头,恍惚间好似回到少年,爹娘都在,阖家欢乐,他最爱坐在亭子里写字,案边摆着端石猫蝶砚,细腻的端砚起墨极快,父亲为官清流,唯有书房四宝用的金贵。

他早就变了,在周家被抄,他被当成牲畜一样贩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周昀了。

牙保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身上,四肢,将他的衣裳抽成褴褛。围观的百姓一层层的感叹他的可怜,可惜,那时他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完了,不是死,就是被人买到后宅,充当没有尊严的玩物。

她的出现,犹如黑暗绝境中露出的一缕阳光,只消一点,便能叫人生出拼命活下去的执念。

“姐姐,你一点都没变。”周昀笑笑,眉目清和。

两人同行,周昀始终与她保持着两臂的距离,她快,他便跟着快,她慢,他就稍稍放缓脚步,就像个影子,无声无息。

“他在琼楼见谁?”

“姐姐是问先生吗?”周昀没有惊讶,只是抿起唇,将目光投向她微红的腮颊,她身量纤细,在大氅的笼罩下,只能看到她脚尖偶尔露出。

“周昀,你知道我在问谁,”陈怀柔看他一眼,周昀咬着唇,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今日包下三楼的人,是不是靖国公的孙子冯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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