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小房间里出来,老祖宗说:“秋蔓,你派人去把大夫人和二夫人叫过来议事;七丫头你就先回去吧,有事儿再去叫你。”
“是。”两人齐齐应道。
甄宝人与秋蔓分了手,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边走边想。
哎呀,一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不知道是哪一位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从这个数目侧面可以推断出,甄世祁的事儿真的卡住了
这个数目,伯府虽不至于拿不出来,怕也是要伤筋动骨了。凭着一种预知危机的本能,甄宝人愈发感觉不妙。
她总觉得甄世祁这桩事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应该是被卡住了。一般官员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敢于开口要钱的,定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是,就怕这人就是趁火打劫,伯府破了财却救不回人,元气大伤。
甄宝人刚回到自己东厢房,还没有推开门,先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她下意识收了步子,诧异地问屋外的春雨:“嗯,这是谁来了?这样大声喧哗?”
春雨立刻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哦,是秀平姐姐来了。”
这个倒霉催的人又来做什么?如今秀平在甄宝人心中,已经上了黑名单,自打那回退还安王赏赐的金子,她倒是有一阵子没有来了。
甄宝人微蹙着眉头进了里屋,秀平正跟刘嬷嬷说话,桌子上摆着一大盆茂盛的绿色植物,肥厚的叶子,枝叶间还结着几大朵玉白色花蕾,煞是稀罕人。
不过,这花看叶子形状似乎不太常见,她根本就不认识。
秀平转脸儿见到甄宝人,她立刻扬起帕子蹲了蹲身,笑盈盈地说:“七姑娘回来了,快过来瞧瞧这盆醉芙蓉。”
醉芙蓉?这是一种什么花?甄宝人走到跟前,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回。枝叶显然经过名家的修剪,花枝之间高低错落,互不遮掩,水灵灵的,这盆花养的真不错。
“这花哪儿来的?”
“哦,是贵人赏的,可是我粗手粗脚惯了,怕耽误了这样名贵的花,所以拿过送给姑娘,谢谢姑娘上回送的字。”秀平边说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还冲甄宝人故作姿态地乱眨眼睛。
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怪模样,甄宝人浑身一阵毛骨悚然,她心里嫌恶,想叫她拿回去,又有点舍不得——这盆醉芙蓉挺合眼缘的。
她心里犹疑,下意识绕着这盆花转着圈,嘴里慢腾腾地问:“这醉芙蓉到底是什么花儿?可有什么讲究?”
秀平摸摸头,陪着笑说:“送的人只说是醉芙蓉,应该就是木芙蓉吧?到底有什么好,我却是说不明白!”
木芙蓉?又是个什么东东?甄宝人在前世对于花卉毫无兴趣,又不想暴露出自己的无知,下意识“嗯?”了一声,继续沉吟不语。
刘嬷嬷上前一步,双眼发亮地说:“这醉芙蓉是木芙蓉没错,但却是极名贵的一种,如今在京城恐怕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老奴当年在浙东卢家时,曾见过一次这花儿,它一般都是朝开暮谢,开时像牡丹花那么一大朵,初开时花瓣为玉白色,到了中午变为粉红色,下午又渐渐变红,入夜就变为深红色,所以才被称为‘醉芙蓉’。这花儿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它每朵花开放的时间不一样,所以在一株花枝上,会同时开着白色、鹅黄、粉红等各种颜色的花朵。哎呦,姑娘,花开的时候,奇香扑鼻,真叫一个美,反正我这老太婆是找不到词儿来形容的……”
秀平被刘嬷嬷这番话震了,长大了嘴巴,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这不怎么起眼的“醉芙蓉”,有钱也买不到,一盆花竟然这样值钱?也就是那一位爷出手能如此豪阔。
哦,甄宝人听到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原来这醉芙蓉就是后世的木莲花,木槿科。盛开时一日可以数次改变颜色,盛产在湖南和四川一带,喜湿热畏严寒。
想这安王能在京城这寒冷之地培育这种名花,定然是花费不菲。
没想到,自己在后世无缘见到这种奇花,穿越千年却见到了。
她在心里劝说自己,一盆花无名无姓的,留下应该也没有大碍,自己送他一幅字,他报一盆醉芙蓉,不过是礼尚往来。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伯府如今形势突变,危机隐隐,她觉得不能只依赖老祖宗了。对于安王,她渐渐有了一点其他的小算盘,不好再事事拒人于千里之外。
反复思量妥当,她点点头,对秋芝说:“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先收下了。”
秀平则大喜过望,一直悬着一颗心,怕又被这小姑奶奶给撅回去了。因此她连忙站起身说:“多谢姑娘赏脸,我这就去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