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的眉头越皱越紧:“大哥你的意思是……”
“你这么一说,”诛邪突然开口,“倒是让我想起了帝暝的事情。”
“秦秦你有没有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像是在重演当初?”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三族乱起,天罚林破,三恶同出。
秦兮陡然感觉背后一寒,这如出一辙的发展让他感觉很不好,像是数九寒天时饮下的一口雪山冰泉,使得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冷透了。
上一个帝暝使得他失去了青梅竹马的沧龙,现在这次呢?
帝天见他浑身绷成了一条线,伸手拍拍他的背:“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先去凝梦之海看看吧。”
秦兮默默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掌心已经布满了冷汗。
诸生梦成海,故称凝梦海。
凝梦海入口处有一块石碑,历经了万年沧桑,原本的棱角已经被风霜磨平了。
秦兮伸手抚过石碑,感觉到遥远的记忆一点一点鲜活起来。
那些活着的,死去的,都一一从他面前划过。
“是秦主吗?”
凝海树沙哑沉闷的声音遥遥穿了过来,颤颤巍巍的,末梢还夹杂着轻微的叹息,随口一出就揉碎在了风中。
秦兮朝着声音来处走了过去,空中满是悠长绵绵的花香。
高大的古树矗立在凝梦海的最中间,数不尽的枝桠分岔出一层又一层,一簇簇白花交错着推挤着,凌空怒放着。
枯槁的枝干上显露出一张年迈苍老的脸,有些浑浊的双眼细细地瞧了秦兮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老朽现在竟然连秦主都看不出来了,怕是熬不过下个五百年了。”
秦兮眼神有些悠远:“我也没想到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是啊,”凝海树笑道,“当初秦主你和沧龙大人都还是个孩子呢。为了抢着写石碑上的三个字还大打了一架,被泰阿大人拎着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秦兮失笑,“现在的我可做不出这种行为了。”
凝海树吃力地伸出枝干,轻轻搭在了他的头上,像极了一个柔情的抚摸,随着他的动作,白花扑簌簌地落下,埋了秦兮半个脚:“故人可归。故人当归。”
“正南湘城。”
秦兮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凝海树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了,他枝干上还未开的白花在刹那怒放,迎着灼灼日光,枝干上发出阵阵耀眼的白光。
“故人可归。”
“故人当归。”
沙哑的声音飘散在了风中,白花依旧在随风飞舞,树身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来。
“这是……”景炽结结巴巴问。
“寿命到了尽头。”
景炽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安慰的话踌躇了片刻也没说得出口。
他直到这刻才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不同——他们最终都会离开,而秦兮不会。
也直到这刻,他才真正开始心疼这个“四弟”。
没有什么比永恒的孤独更让人痛苦了。
万物轮转,更迭不休,日晷转过一圈又一圈,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前走,只有他停在原地看着那些变化的事务,一一把他们刻在心中。
帝天握住秦兮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沉闷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哭声扰乱了。
顺着声音秦兮看到几个侍卫打扮的神族正架着神族大王子帝衷朝着净身池去了。哭声就是跟在旁边挺着肚子的女子发出的,她一边哽咽一边追着想要拉住帝衷,但是好几次都被侍卫推开了。
帝天三步并成两步走了过去扶起苏筝,见后面还跟着一大票人,神王也在其中。
“这是怎么了?”
神王的脸色不是很好,面对他的提问直接变成了个喷火暴龙:“阿天你老实和我说,阿衷和他……那个,你知不知道?”
帝天看了看面色惨白的苏筝和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