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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挽云赞赏怡园步移景换的布局，宗白说：&ldo;这园子是按我母亲的意思建的，以前我母亲在时每天拉我到园子来教导仆人修整花糙，维持最好的景致，如今都由我来做了。我喜欢这里，便搬进来住，每日里作画、读书、散步、钓鱼，就觉得母亲还在，一切还如往日的温暖安宁。&rdo;说着忧伤起来。

挽云慰道：&ldo;想来你真是幸福，可以凭借园子感知母亲的存在。建筑便有这好处，可将主人的精神、对生活的理解存留下来，不管多少时光过去，都可亲近，可思恋，可钦慕。如你的绘画一样。不似音乐，过去了就没有了，无据无形，我特别想念我的弹琴师父，可异日再追想，连凭介都无。&rdo;

&ldo;可是我听过你的音乐，震颤了，也记住了，那记忆永生不忘。&rdo;

&ldo;快忘了吧。&rdo;挽云笑道，&ldo;这么一说我都羞愧了。我师父说，琴音应清旷雅致，高蹈超脱，修身养性，可我一任情感的放纵宣泄，实在是错了。&rdo;

宗白道：&ldo;不可能忘。你若想抹去那个记忆，除非再弹一首，以新换旧。&rdo;

挽云笑了，转头一想：&ldo;也罢，回去我再给你弹一曲，你记这个，忘了从前的。&rdo;

那一曲甜美舒适，清新雅致，有世间所有的欢欣，生命在春光的枝头上绽放，一切都是可爱、舒服、自自然然，恰是挽云本来的样子。

宗白沉浸在琴声之中，眼望挽云，觉得挽云就是他一直仰慕钦敬的母舅家表兄弟们的样子，诗书琴画中长大，一身皎洁风骨，举止翩然若仙。他幼时随母亲只去过一次谢家，谢家人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美好的印象，奈何父亲因政事与谢家翻脸，两家再不来往，母亲也忧郁过世。念及此，一时冲动，说：&ldo;挽云，我们一生就这么伴着可好？&rdo;

挽云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没待他说什么，外面仆人报：&ldo;老爷回来了！&rdo;

以往宗白听到老爷二字都会激灵哆嗦，可今日宗白思绪沉浸在挽云的音乐里，从容更衣，满面含笑，觉得人间就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不能逾越的，一如挽云，任何经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挽云在旁边问：&ldo;我的来历你怎样对你父亲讲？&rdo;

原来挽云担心这个。&ldo;不讲。&rdo;宗白一笑，去见父亲了。

宗白心里有数，是因为父亲对他的身边人从来没关心过。自从与继母发生不快他搬到这个园子来，继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们自然有眼色，不敢多事告知父亲他捡了一个仆童放身边，那样就将继母的疏于管理也牵连进去，阖府不自在。

宗白行礼见过父亲，见父亲的神色倒如常，没有生气疲累不快的样子，看来这次贵妃没作幺蛾子，父亲差事顺利。

宗铎目光扫过五个儿子，不偏不倚落在了宗白身上，宗白心一慌，难不成真要问到挽云头上？

宗铎却是对长子宗智开言：&ldo;智儿，你和白儿留下。&rdo;命其余儿子退下。

宗铎的五个儿子中，只宗智与宗白是过世的原配夫人所生，宗白稍放下心，看来父亲这是要说一些关于母亲的事。兄弟二人落座，宗铎问宗白：&ldo;你今年有十三了吧。&rdo;

宗白道：&ldo;回父亲，到今年九月孩儿就满十五了。&rdo;

宗铎&ldo;哦&rdo;了一声，叹气道：&ldo;你母过世后，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我还记得那年为你赶走读书先生打你的事。你可为此记恨爹吗？&rdo;

&ldo;爹这么说，孩儿无地自容了。孩儿顽劣不读书，原该教训的。爹是为孩儿成才。&rdo;

&ldo;这话明白。我这五个儿子中，四个随我习武，只你自幼身子弱，你母亲做主让你习文，你天资聪颖，父亲原是期望你成为管仲孙武一样的人才，你却只喜欢画画。&rdo;

&ldo;孩儿不孝，愧对父亲期望。&rdo;

&ldo;现在便有一个你孝顺的机会。爹前些日见到了云太师，言谈间听说你擅画，云太师便提出可收你为义子。云太师琴棋书画皆为当世高人，你能拜入他的门下也是你的福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