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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三弟，刀剑无眼，别乱戳了。&rdo;老二抖着声音道：&ldo;大哥二哥也在想办法，你现在生气没用，当务之急是先拿出一笔钱赔给卖家……&rdo;

&ldo;啊！&rdo;他大叫一声，转过脸来，将匕首的锋芒直直指了出去，&ldo;所以你们要我回家一趟，拿田产抵押换现银……可我不懂，为什么打从我们结义做买卖以来，总是我在出钱、赔钱？你们却仍是坐收利润？&rdo;

&ldo;三弟，我们是好兄弟呀。&rdo;老大压下吃惊的心情，挤出僵硬的笑容道：&ldo;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的资金雄厚……&rdo;

&ldo;不不，不对。&rdo;他拿左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颅，似乎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可是他已经醉得迷迷茫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ldo;呃……我本想亲自运送那批玉器，你们偏不让我跟，然后回来告诉我，货在半路被土匪劫走了。可我明明跟在后头，亲眼见到货物进了城、收了仓。咦！难道是城里闹土匪吗？我没听说呀。唉唉，怎么回事？呜，偏生听到霞妹成亲的消息，我的心全乱了，我没办法仔细想……有些事不对劲……&rdo;

碰！装满酒水的酒坛子重重砸落，发出硬碰硬的撞击声，酒坛破裂开来，他的头颅也裂出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又让当头浇灌而下的酒水给冲得一脸一身的血。

他瞠大眼眸，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敢置信，手劲松开，匕首当一声落了地，高大的身子晃了又晃，却是始终没有倒下。

&ldo;老二你？！&rdo;老大惊骇地望向拿着半边破酒坛的老二。

&ldo;吓！&rdo;老二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吓得立刻丢开凶器，害怕地退后两步道：&ldo;他……他怀疑咱了……他会杀了咱……&rdo;

&ldo;也罢，一不做二不休。&rdo;老大冷凝着脸，捡起匕首，噗地一声，猛往他肚子刺入。

&ldo;啊……&rdo;他低下头，看着插入肚腹、直没至柄的匕首，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天旋地转，伤口好痛，心也好痛。

&ldo;三弟，很抱歉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自己上路吧。&rdo;老大迅速翻看他的包袱，拿出银票和几锭银子揣入怀里。

&ldo;大……哥……二……&rdo;他再也站立不住，砰地倒落在地，又让散落一地的碎裂陶片给刺出好几道伤口。

再也感觉不到痛楚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好想抬头看清真相，可是醉意加上重伤，酒血缓缓淌下，流过他的眼，朦胧了视线，流进他的鼻，呛得他无法呼吸，流入他的嘴，酒是醇甜的，血是腥咸的，两者揉混，舌尖轻尝，却是苦涩至极。

他仍听得到声音，空空洞洞的，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

&ldo;呜，老大，他死了，我不想回去吃牢饭啊。&rdo;

&ldo;不想吃牢饭就快走。这里很偏僻，等有人发现他时，早变成尸干了。等等，我给他摆个样子，人家会以为他是为情所困而自杀。&rdo;

有人拿起他的右手，让他握住匕首把柄，他想反抗，却是力不从心。

呵呵，他自杀？是啊，他是该自杀啊，人生至此，天道宁论！

青梅竹马的恋人弃他另嫁；亲兄为并吞家产而不顾手足亲情；甚至义结金兰的义兄也可能是处心积虑欺瞒他的骗子……他曾经深深地信任这些人，以为他们能带给他种种的幸福、平安、满足，可是──魂魄缈缈，离恨悠悠，他淌出不甘心的泪水，在他离开人世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世人皆不可信、不可信哪。

第一章

金风送爽，初秋如画；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红色的瓦，绿色的树，交织成云家染坊上空的美丽颜色。

而在下方的大广场上，各色布料或披或挂，有的在竿子上迎风招展，有的拉展开来等待晾干，纵如飞瀑，横如波浪，五彩缤纷，色色分明，那是比蓝天更亮的天青，比白云更柔的月白，比红瓦更艳的绛红，比绿树更翠的果绿，置身其中，仿若走在炫丽迷幻的仙境里，令人眼花撩乱。

一抹杏黄身影穿梭在这片七彩布海之间，她不时停下脚步，低头专注俯视布面纹理，或是揭起布片一角，对着太阳，仔细检视色泽的匀度。

阳光温润，透过水红透亮的罗纱，将她粉嫩的脸蛋映出浓浓的红颜色，一双黑眸凝定，将那经纬分寸一一看在眼底。

目光流转而过，她终于眨了眨眼，唇角扬起，绽出满意的笑容。

&ldo;悦眉，？很满意这回的成色了？&rdo;

身边传来好听的男子声音，她慌忙放下罗纱；微风拂来，红纱翻呀翻地飘荡，吹乱了她一头墨黑的秀发，以及别人看不到的怦怦心音。

&ldo;大少爷，&rdo;耿悦眉的脸颊仍是泛着两朵红红的云彩，掩不住惊喜神色，略带娇嗔的口吻道：&ldo;你来了怎么不出半点声响，吓到我了。&rdo;

&ldo;我瞧？看得专心，不敢打扰？。&rdo;云世斌往前走一步，站定在她身前，拿手指轻轻拨开她微乱的发丝，笑道：&ldo;？一忙起活儿来，眼里只有？的染料和颜色，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rdo;

年轻男子容颜俊秀，笑意柔和，眸光深处的疼宠显而易见；那温热的指头轻拂而过，轻轻点触到她的脸颊，也点出了她心湖里的圈圈涟漪。

自从八岁随爹来到云家染坊，一晃十年过去了，她几乎可以说是和大少爷一起长大的。虽说上下有别、主仆有分，但爹是染坊最好的大师傅，传承父亲一身好手艺的她在云家的地位自是不同于一般下人。

两年前，爹因急病过世，云家染坊的重担落在她的肩头上，但她并不以为苦，因为她的兴趣就是染出最美丽的颜色，为这苦闷的世间增添愉悦的色彩。当然了，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大少爷一起为云家染坊努力，就算再辛苦，那份滋味也是甜蜜的。

想归想，她终究是姑娘家难为情，于是低下了头，噙着娇笑，转到后面去看一匹新染的绿色棉布。

&ldo;大少爷，你今天布庄那边不忙吗？怎有空过来染坊？&rdo;她故作若无其事地闲话家常。

&ldo;我想看？，就过来了。&rdo;

简单的语句，温柔的语气，却是重重地印上悦眉的心扉。

云世斌站在她的身边，清楚望见她刹那震动的眼睫；他的笑意更深，目光更柔，不自觉地，身随意走，脚步移动，与她并肩而立。

&ldo;好颜色！&rdo;他捧起绿棉布，学她细细察看，赞赏地道：&ldo;这就是？三天前熬夜调出来的新颜色？辛苦？了。&rdo;

&ldo;我很喜欢这回的颜色。&rdo;悦眉感觉身边男子的温热气息，忙抑下心头的慌乱，笑道：&ldo;这款新色就定下来了，大少爷你看如何？&rdo;

&ldo;当然好了。&rdo;云世斌目光停留在手上的盈盈绿意，将棉布比在她的身上，十分满意地道：&ldo;当？调色时，我就觉得这颜色十分雅致，如今染将起来，淡淡柔柔的，将女子的灵秀气质都衬托出来了。&rdo;